做了四十多年的程家當家主母,程老夫人也算是曆經了潮起又潮落,能隱忍,也有足夠的耐性,很懂得審時度勢。

可獨獨對程梅這個侄女兒,她從沒有真正把她放在眼裏!當初那個空有一身寒梅傲骨的千金小姐都隻有被她牽著鼻子走的份,如今也不過是個死了夫婿、隻能依靠娘家的外嫁女,有何懼之!

思及此處,程老夫人很快又恢複如常,端出程家當家主母的範,四兩撥千斤的說道:“梅兒說的是哪裏話,咱們是一家人,何必跟大伯母客氣!”

焦母笑了笑,沒說什麼。

來日方長,不爭朝夕。

入座的時候,焦母看了一眼程老夫人給她準備的下首方的座位,並沒有立刻入座,而是笑著說道:“大伯母果真是上了歲數,連最基本的待客禮數和規矩都弄不清,這虧了是在家裏,若是在外麵,豈不貽笑大方?”

程老夫人的麵色有些沉不住了,她麵無表情的看過去,忍耐的說道:“梅兒,你也說了,這是在家裏,自然該是以長為尊,有何不妥?”

焦母又笑著問程牧:“敢問大伯父,家規何時竟能大過律法了?程家大房和二房早已分家,往小了說,我和我爹來者是客,大伯母把我這個外嫁侄女放在下首位,是否大大的不妥?往大了說,大伯父和大伯母皆是白身,我爹是當朝太師,便是我這個外嫁女,如今也有四品誥命在身,放眼上京,倒是沒見過誰家的主母能做出這樣的事!這要是傳出去,我爹的顏麵何存?程家今後還怎麼做人?”

“大伯母既是這般不待見我們,爹,我們還是回太師府吧!”

焦母活落,轉身就要走。

程老夫人一把拉住她,臉上一陣青白差錯後,強顏歡笑道:“是大伯母疏忽了,梅兒,你莫要跟大伯母一般見識……來,快請上座!”

伺候的丫環慌忙上前移開椅子,恭敬的請焦母在程太師身邊坐了下來。

一場機鋒過後,程老夫人的臉色繃的更緊了。

飯桌上,除了程老夫人麵色不虞,其餘幾個人都言笑宴宴笑談自如,一頓飯吃的倒也算盡興。

程氏兄弟之間原本兄友弟恭感情是很好的,所有的隔閡也隻是因為程家對程梅的不公和不正。一別二十年,兩兄弟之間的心境也發生了改變,隻要不是矛盾重現,隻要程梅不吃虧,都不叫個事。

晚飯過後,西院的人早早就歇下了,一夜無話。

誰也沒想到,第一個來拜訪程太師的竟然是酈陽大長公主和世子容悅。

容悅一進門就嚷嚷開了,“太師,焦家奶奶,三郎和石頭他們呢?”

喊完就吃了酈陽給他的一記毛粟子。

眾人見了禮,酈陽拉住焦母的手,無比幽怨的說道:“咱倆可不興這麼叫的,還得姐妹相稱!悅兒愛怎麼叫隨他,淮兒還是本宮的義子!你說說你,怎麼就不聲不響占了本宮這麼大的便宜呢!”

焦母抿著嘴笑,“說你沒眼見力兒你還不承認,當初要是認了山兒為義女該多好,送上門的便宜你都不占,讓我說你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