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抗拒自己的靠近,害怕被發現自己曾經陰暗不堪的過去。

這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

一時間出租房中安靜得隻有隔壁傳來的細碎電視聲。

燕希動了動唇。

陸停詞眼皮落下,斂去了眼底的情緒,他的嗓音有些低啞失真:“抱歉失態了,我不該那麽說的,你當沒聽見吧……”

“不對,你說錯了。”

忽然,燕希堅定地抓住溺水者已然失去希望的手掌,反對了陸停詞的自言自語:“我沒覺得你可憐。”

對上青年從黑暗中投來的目光,燕希平靜說道:“停詞,我知道你的過去的經歷不太順意,但我從未因此去施舍你、可憐你。”

“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堅韌。”

“……”陸停詞麵容緊繃,深沉的眸光似是要暈出墨來。

燕希無父無母,但“愛”在他早期的人生經歷中從未缺席,他無疑是幸運的,所以也沒想過自己的善意卻會給陸停詞帶來羞恥的困擾。

他們的距離不遠不近。

天花板斜上方鋪灑落下的出租屋燈光,橙黃發燙,簡單勾勒出一道依偎的影子。

燕希緩緩露出個笑來:“既然你已經和公司簽約了,合同白紙黑字,那這些都是你的合法權益,怎麽會是我對你的施舍?”

“我相信你未來能做頂流,才這樣,要不然我怎麽會僅因可憐你就簽你?”

他又笑了下:“我是企業家,又不是什麽大善人。”

很刺眼。

陸停詞緊抿著唇線,不說話。

燕希一時間心都軟了,原著狗血歸狗血,可他同情弱受的遭際時,確實喜歡他積極堅強的心態。

換做是他……可能早就開擺了。

“或許你也覺得,‘我’給你的生活帶來翻天覆地的改變,當然,我不敢說改變全都是好的地方。但我對你確實也挺好的,是吧……你要心裏還是過部去,以後我遇見什麽財務上的問題,你可以多關照關照下。”

燕希也不怕被笑。

他的眉眼都染上一層暖呼呼的暖意,熾熱的出現在陸停詞的寒冬臘月中。

“我沒和人說過這麽走心的話。以後要是哪裏說的不對,你直接開口問我,公司員工都說我挺好相處的。”

燕希道。

話音落下,陸停詞在一瞬不瞬地凝望著他,其中裹挾著直白的情緒,讓燕希都感到一絲口幹舌燥,這和在公司事務的談判性質完完全全不同。

不由得,燕希便十分局促、不自然地別過目光。

想,他無法徹底從黑暗中把陸停詞拉出來,但也希望他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

過了許久,又好似隻是幾秒鍾,燕希便聽見一道輕快的應答,像在冰天雪地裏早已死寂冰凍的湖水,因一線微乎其微的陽光,而起了一絲絕無可能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