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午後,江茗禹獨自一人坐在縣衙的公事堂裏。
透過窗欞射進的陽光給堂內籠上一層懶洋洋的氣息。
江茗禹身穿淡青色官服,兩手捧著一個幹癟癟的窩窩頭在慢條斯理地啃食,可臉上卻顯出難掩的頹廢之色。
自打圖克斯洛去練兵,新來的廚子也被送到城防營幫忙,這些天江茗禹吃不上一頓正式飯菜。
開始的時候,他還覺著隨便對付一下也就算了,可幾天下來,已經感覺身體虛弱,精神也大不如前。
思量再三,江茗禹決定就算再沒錢,也該雇個廚子了。
要不然兵馬還沒招完,他這位暫時代理統帥的欽差大人,可能就要先餓死了。
於是他叫來了守在門口的衛兵:“立馬去城裏,找個廚子回來,本官受不了了。”
這些個衛兵,都是十多天前竹竿男和八字胡刺殺失敗後,圖克斯洛派來保護江茗禹的。
衛兵趕緊答應一聲,頂著窗外的風雪,快步走出了縣衙。
正當他苦等廚子到來的時候,衙門口的衛兵突然來報:“大人,刺史大人派人前來。”
江茗禹聽了以後,眼中頓時湧現出欣喜的神采。他放下窩窩頭,整了整官服,按捺著內心的激動,頗為儀態地說道:“快請他進來。”
隻見一個身著墨青長袍、腰懸一串玉玨的中年文士走了進來。
他約莫四十出頭,身材瘦高,兩鬢斑白,三縷長髯隨意係著,舉止彬彬有禮,顯然是讀書人的風度。
他向江茗禹躬身施禮,開口便是正題:“小人奉王刺史之命前來告知,刺史大人說動望雲高陽兩郡刺史,簽下百萬斤煤炭供應協議,此乃頭期四十萬兩定金,還請江大人收下。”
荊興旺恭敬地補充道:“刺史大人可是費盡心血才說動兩郡刺史,還請江大人務必抓緊時間辦理。”
江茗禹聽後,既欣喜又感激,笑容盈盈地露出整齊的白牙,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
江茗禹激動地說“好,回稟刺史大人,就說本官這就動手。”
說著,他抽出十萬兩,眼睛眨都不眨的遞給了荊興旺:“這是對刺史大人的一點小心意,不成敬意。”
荊興旺小心翼翼地雙手接過,恭敬地點頭。江茗禹又拿出一疊五千兩的白銀票:“荊師爺大駕遠來辛苦了,就當本官請你喝茶。”
荊興旺本沒指望有外快可賺,這下驚喜不已,連連道:“哪裏哪裏,江大人過譽了,您何必這麼破費......”。
然而他的雙手卻極快地將銀票塞進寬大的袖口,仿佛害怕江茗禹會反悔似的。
江茗禹淡定地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說:“我知荊師爺是刺史大人的心腹紅人,最得刺史大人的信任。日後若有什麼好事,還望荊師爺多幫本官在刺史大人麵前說幾句好話,本官感激不盡。”
荊興旺笑開了,魚尾紋都露了出來:“江大人果然英明,前程無量。小人一定轉達您的好意!”
目送荊興旺離開,江茗禹暗自感歎拿出這十數萬白銀還是有些肉疼。
但兩世為人的他很明白,這錢必須要花。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必須把王哲拉攏到自已的身邊,自已方能對抗齊王。
眼下暫時與王哲維持良好關係,對當前局勢最為有利。
結好王哲暫時對他來說,也是百利無一害。
就在江茗禹胡思亂想之時,肚子咕嚕嚕叫了起來,收好銀票的江茗禹苦澀一笑:“想這些都還太遠。”
江茗禹不禁自嘲地苦笑,自已被權力紛爭弄得心力交瘁,竟都快要忘記基本的饑餓感覺了。
“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填飽了肚子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