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過去順風順水,老天爺賞飯也到不了這個數的。大家都樂嗬嗬的,那些親自割麥子的更是笑的見牙不見眼,勞累了大半輩子,風吹日曬,臉上褶子深深的,可此時每條褶子都含著喜悅。

再也沒有比糧食好,還要高興的事了。

有人就說:“岑郎君,今年你家種子能賣嗎?”

“我要!我也要買。”

“岑郎君成嗎?”

岑越說:“我們家的種子,各位看見了就這麽些,而且今年才三百多斤,不如上次,我想的是今年冬再繼續試驗試驗,這次種的多……”

他有經驗和預感,來年肯定成的。

原以為鄉親們可能會不滿——肯定是有牢騷聲,嘀咕一兩句岑郎君是不是不想賣他們雲雲,但這話坐不住,齊家家大業大,人家不靠地裏種糧食賺錢的,騙他們作甚?要是真藏著掖著,也不會出動整個鄉裏,九村村長都出了麵。

那就是擺在台麵上,以後肯定要賣他們的。

齊少扉接了話:“這次種的是春小麥,種子不如上次,大家夥也看到了,比上次少了快一百斤。”

眾人一聽,對啊,這春小麥種子要是到他們手,冬日裏種,萬一不是一個季節的種子,沒準收成更少了。

當即眾人安靜下來,鄉長開口:“地裏莊稼是大事,沒弄好,一年收成賠進去,報糧稅你們怎麽交?一家到頭滿屋的嘴拿啥糊?都去喝西北風不成?”

“咱們種了大半輩子莊稼,都說是老把式的,可誰有岑郎君本事,能讓莊稼收成提這麽高?這事,我看咱們也是外行人,既然是門道外的,那就聽岑郎君的。”

鄉長說完,是含著淚望著岑郎君。岑越便知道,老鄉長還有話,果然對方說:“岑郎君大善,想著鄉裏百姓,您忙地裏忙不過來,九村別的缺,種莊稼的好手不缺,您這次冬日種的多了,人手不夠,不如點了各村的老手,您讓幹啥便幹啥,絕不敢糊弄,聽您的吩咐,就是那麥田,我沒旁的本事,岑郎君惦記著鄉親肚子吃不吃得飽,我在這兒做了主,開荒的地兒您也不用買,要是做什麽實驗改種子,您盡管多種。”

岑越聽完,隻心道一聲‘老狐狸’,但不是貶的,老鄉長一大把歲數了,是替鄉親操心,這番話也是安鄉親的心,把這種子的事成了全鄉的大事——

不過他看著鄉長一把年歲,一口一個‘您’字,說的做的,那都是真為了鄉民,此刻更是露出幾分忐忑來,怕他不答應。

岑越一笑,老鄉長眼底鬆了些。

“成。那我就不客氣了,正好缺下田的人手。”

鄉長眼眶含淚卻笑開了,說好好,“您放心,這是您的功勞,鄉裏都瞧見的,這種子就是岑氏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