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朝陽堡最紅的媒人,當屬牛氏,所以她之前也不算是吹噓自個兒。誰讓人家長了一張好舌簧,不僅口齒伶俐,而且還十分會來事兒。每個主家都對牛氏讚不絕口,久而久之,一傳十,十傳百,朝陽堡大部分的做媒生意,都她一人包了。
昨天剛剛送走老實巴交的李氏,今天就又有生意上門。一大清早,她就聽到屋外有人喊叫,出門一瞅,居然是羅氏。羅氏在朝陽堡是出了名兒的惡人,不說對方青瑤這小妮子又打又罵,就是她財迷心竅這點,牛氏都聽說過好多版本。雖然牛氏知道這些,但做人歸做人,生意歸生意,她掙的就是笑臉兒以迎的營生,所以就算對方是羅氏,她也要擺出一副和對方十分要好的嘴臉。
牛氏扭著腰肢,走到羅氏麵前,笑著說道:“呦!這不是羅大姐嗎?怎麼?有事啊……走,有什麼事兒,咱進屋去說。”
說著,牛氏把羅氏拉進屋內。羅氏直接盤腿坐在炕頭之上,牛氏拿著茶壺給她倒了一杯清茶。羅氏左瞅右瞅,就像是做賊似地,她笑著問道:“妹子,你家那人不在啊?”
“嗨!一大早就上田裏了。”牛氏倒完茶,坐在羅氏對麵,笑著說道:“羅大姐,你這一來,是不是想讓妹妹給你說個媒啊?”
羅氏急忙擺手,說道:“我現在都是黃臉婆了,哪還有哪家漢子肯要我啊?”
“誰說姐姐老了,妹妹我找他評理去……別看姐姐比我年紀大一些,但還是風韻猶存,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姐姐是高眼的閨中待嫁黃花大姑娘呢!”
羅氏被牛氏逗得十分開心,單手捂著臉頰,笑開了花兒,說道:“呦呦!嗬嗬……人人都說妹妹能說會道,說出來的話就像塗了一層蜜膏,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那都是我和外人說的話,對姐姐你,我說的都是實話。”
這一說,羅氏更是開心了,仿佛真的覺得自己回到了含苞怒放的年齡,隻是發笑,也不止口否認。牛氏隻是說幾句客套話,為的就是討主顧喜歡,沒想到羅氏這般認真,坐在對麵一個勁兒的陶醉,她賠笑道:“嗬嗬!姐姐,如果這次來不是為你自個兒,卻是為誰?”
羅氏如夢方醒,扭動了一下腰肢,說道:“還不是為了我那個兒媳。”
“瑤兒?難道她看中了哪家的男子?”
“不是,是我允了一門親事給她……哎!朝陽堡人人都說我是一個惡婆婆,但又有誰知道我的難處,自從我家那人和兒子死了之後,這個家就由我一個婦道人家承擔,依靠那五畝薄田,養活我一個人還湊活,再加上我那兒媳,真是難啊!”
說著羅氏就掏出手帕,佯裝擦淚,顯得甚是傷心,她抽泣了幾下,接著說道:“我待瑤兒就和親閨女一般,但她生了一副懶骨頭,總是偷懶兒,所以我就難免重口說她幾句,沒想到就因為這些,人人都說我是個惡人……哎!算了,誰讓我是瑤兒的婆婆呢!我也想清楚了,我一人受罪就罷了,不能連累人家姑娘,所以就找了一戶人家,和那邊已經說好了,人家也答應,就差一個媒人,我知道妹妹是朝陽堡人人誇讚的好媒人,就來煩勞你,希望你多多操心,把這事兒辦得齊整些!”
羅氏一會兒訴苦,一會兒就笑著誇獎牛氏,牛氏覺得對方就像是在看戲,見羅氏終於說完了,她湊上前去,笑著問道:“說了這麼多,不知姐姐看上了哪戶人家?”
“就是桃河堡的林千戶!”
牛氏一驚,說道:“呦!我可聽說那個林千戶已經五十歲了,而且還有二房妻室,瑤兒現在不過才十四歲,這要是讓嫁過去,可是免不了被那老大老二欺負……妹妹剛才也說,你把瑤兒當親閨女一般疼愛,這樣做……嗬嗬!姐姐別嫌妹妹多嘴……這樣做是不是有點委屈了瑤兒。”
羅氏一聽,臉色有點微變,她側著頭說道:“妹妹說這話姐姐我可不愛聽……難道我這個做婆婆故意讓自己的兒媳往火坑裏跳不成?林大人那可是千戶,是朝中的五品大員,有多少戶人家的姑娘擠破頭都擠不進去……再者說,瑤兒她畢竟是改嫁,林大人肯讓她嫁過去為妾,那是瑤兒她三生修來的福分。現在有多少人吃不上飯,瑤兒跟著我能有什麼好日子?不像林大人是大富之家,就算過去被那兩方妻室刁難,那也總比每天吃不飯強啊!”
牛氏表麵賠笑,心裏卻是暗暗罵道:這賊婆娘,口口聲聲說是為了瑤兒,我看是為她才是……她肯定又不知道訛詐了那老頭兒多少銀子。她突然想起了什麼似地,笑著說道:“姐姐,我這裏倒是有個人選,也許比起那林千戶更加適合瑤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