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王義所知,明萬曆二十年(1593)金陵胡承龍刊刻《本草綱目》,算是世界上發現最早的《本草綱目》版本。前世,他隻是在博物館隔著厚實的玻璃看到過,從未將其捧在手中。就算是這樣,他仿佛也能聞到古書中散發著誘人的墨香。當時的心情,王義記憶猶新,一個研究古代中醫的學者,看到如此高成就的古學經典,怎能不萬分的激動!
但是,王義萬萬沒有想到。今生卻能手捧著《本草綱目》原版進行閱覽,而且,李時珍本人就安靜的坐在自己身旁。這種千古奇遇,就算你有千億家產,也無法做到。王義一直壓抑著激動的心情,恨不得一下子將原版《本草綱目》看完。
李時珍見王義拿著自己的著作,一副愛不釋手、興致盎然、如癡如醉、津津有味的樣子,他心中也十分滿足。他當然不知道自己編撰的《本草綱目》在不久的將來,不止是影響中國,甚至在全世界也可以稱得上是博物巨著。
看了一會兒,方青瑤就進來叫王義和李時珍吃午飯。但王義現在實在沒有心思關心那些瑣碎的事兒,頭也不抬,擺了擺手,說是不吃。
之後,在李時珍和方青瑤雙麵夾擊之下,王義隻能讓方青瑤把飯菜端進房裏,他與李時珍就在屋裏吃。方青瑤見勸說不過,隻能照辦。
方青瑤把飯菜端進房裏之後,便自動出去,隻留下王義與李時珍。方青瑤發現,她兩次進出房屋,王義的腦袋居然一下子都沒有看她一眼,隻是一直捧著厚厚的紙張端詳,就像丟了魂魄一般。方青瑤見此情況,也不便打擾,隻能懷著疑惑的心,乖乖走出房門。
李時珍怎麼也不會想到,王義對他寫的東西居然這麼感興趣,別說是說話,就是抬頭都沒抬一下。他見對方這般癡迷,便把飯菜端進臥房,親自遞到王義麵前。誰曾想,對方隻是抬頭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吃了幾粒米。忽然,像是在書中發現了寶藏和美女一般,急忙把手中碗筷放下,繼續一聲不吭的閱覽起來。
李時珍看到王義為了讀《本草綱目》已經到達了廢寢忘食的地步,心中十分高興。索性,他也沒心情吃飯,隻是呆呆的看著王義。這種心情,一般人是無法理解的。因為,一個作家的著作,都是心血結晶。不管寫的優秀,還是寫的糙爛,那都相當於自己的“骨肉”。每一個作家,都希望自己的著作得到眾人的認可,就算是李時珍,也不能免俗。
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三個時辰……但是,王義絲毫沒有釋卷的意思。一頁一頁……一張一張,他看的是那麼仔細,仿佛在尋找現代社會的版本與這個原版的區別一般。他發現,這個原版還未成書,隻是李時珍周遊四方,尋訪山川之後得出的所有結果。從字裏行間可以看出,這些都是李時珍從平時所作筆記中摘抄下來,加以歸類收錄。所以,這些散落的《本草綱目》也算是真正的第一版。
王義還發現,雖然這本書大部分都已完成,但還未起名字。
正如李時珍所說,他編撰《本草綱目》的初衷,就是為了糾正前人所提出的一些“歪理邪說”。如南星與虎掌,本來是同一種藥物,過去卻誤認為兩種藥物;以前認為葳蕤女萎是同藥,李時珍經過鑒別則確認為兩種;蘇頌在《圖經本草》將天花、括樓分為兩處,其實是同一種植物;前人誤認“馬精入地變為鎖陽”、““草子可以變魚”,一一予以糾正。
並且,李時珍還在本書中還加入了許多新的藥物。對某些藥物的療效,他還通過自己的經驗作了進一步的描述。本書還載敘了大量寶貴的醫學資料,除去大量附方、驗方及治驗病案外,還有一些有用的醫學史料。
其實,大部分人都對《本草綱目》有所“誤解”,在經過長達幾個時辰細細品讀之後,王義得出一個一般人都無法知道的結論。那就是,《本草綱目》不單單是一本醫學瑰寶。同時,它對世界醫藥學、植物學、動物學、礦物學、化學等學科的發展也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正如李建元《進本草綱目疏》中指出:“上自墳典、下至傳奇,凡有相關,靡不收采,雖命醫書,實該物理。”
《本草綱目》中的每一種藥標明正名為“綱”,別名為“目”。從證明開始,按次序把集解、分辨疑惑、糾正錯誤、排列出土產植物形狀,再按氣味、主治、附方,說明功用。
上自古代典故,下到民間傳奇,凡是跟藥相關的沒有記述不到的。就象進入了金穀之園品種多色彩奪目;又象是登上了皇宮寶殿,寶藏都能看的清楚;象是冰壺玉雕般,精致極了。多但不繁雜,詳細卻有要點,綜括核實研究的透徹直看到事物的本質。王義終於明白明代大家王世貞為什麼會說《本草綱目》“實在是闡述生命精湛道理、解釋萬物的大典,帝王的秘錄,百姓的重寶”啦!
但是……王義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李時珍這個所謂的原版與後世的《本草綱目》有些不同。最重要的就是分類方法,總結一句話,就是範圍太廣,不像是後世傳本那樣,分類縝密細致,有條不紊。這也許是因為,此版是初版的緣故——也就是李時珍第一次修改整合而成的《本草綱目》雛形。
王義還記得,《本草綱目》共有52卷,載有藥物1892種,其中載有新藥374種,收集藥方11096個,書中還繪製了1160幅精美的插圖,約190萬字,分為16部、60類。脫稿於1578年,又經過反複三次修改後終於定稿。為了能盡快刊刻此書,李時珍不顧年高體弱,於1580年及1590年兩次前往太倉和南京,請當代文學家、曾任刑部尚書的王世貞作序,之後經金陵出版書商胡承龍應允刻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