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說呢,你那茶水都灑出來了,若是燙著了大表姑娘,仔細著大娘子責罰!”

“什麽大表姑娘?咱們府上隻有芸姐兒才是正經的表姑娘,至於另外這位麽,聽說當初就是寄養在崔家的,與高家是一點關係沒有,也好意思跟著來投奔!阿彌陀佛,求求菩薩保佑,大娘子可千萬莫讓我去伺候那個醜八怪……”

兩人並沒有看見遠處的羅氏,一邊說著話,一邊往後頭的雜院走去。

羅氏盯著這兩人的背影,麵上瞧不出心緒,她沒說什麽,過去廳堂了。

大宅子早上事務紛雜,七八個下人都忙不過來。高家的本家在陵川,髙鬱蒼到京任職,算是分了家。眼下府上一共兩位少爺,大少爺入仕不久,就去地方試守了,餘下一個二少爺高子瑜,是兩年前中的進士。

人丁雖簡單,事卻不少,況且近日不知怎麽,公差竟撞上了——前日一場劫獄案,髙鬱蒼至今未歸,昨天高子瑜剛回府,又被京郊一場命案喚去衙門。

管事的一見羅氏到了,上來請示:“老爺、二少爺的早膳都備好了,這就打發人送去衙門,大娘子可要瞧一眼?”

羅氏道:“拿過來吧。”

又一名嬤嬤來回:“昨兒二少爺走得急,沒披氅,丁子送去衙門,二少爺外出辦差,又不在,剛奴婢打發丁子再跑一趟。”

羅氏頷首。

等到一應婢仆把要事請示完,羅氏才看到立在廳堂角落的青唯。

“姨母。”青唯上來見禮。

她如今寄人籬下,自是不好再遮著臉,昨日回到高府,就在羅氏跟前摘了帷帽。好在羅氏看到她眼周的斑,並未顯露什麽。

下頭的丫鬟提了食盒過來,羅氏揭開一看,頓時蹙了眉:“怎麽才這麽點東西?”

這食盒裏裝的是髙鬱蒼的早膳,可是,卻不能隻有早膳。在衙門辦差,同僚間除了公事上打交道,人情世故往往體現在細節裏。

“把棗花餅、素合粉、玉湯餅,各備一碟,另裝一個食匣子。”

丫鬟連忙應是,她被羅氏斥了,心慌得很,收食盒時,不慎打翻了蓋子,幸好青唯眼疾手快,從旁穩穩接住,遞還給丫鬟。

羅氏這才從忙亂中抽身,回頭又看青唯一眼,溫言說:“我雖不曾見過你,同是陵川人,與你父親母親還算相熟,我聽芝芸說,你是洗襟台出事後,才住進崔二哥家的?”

“是。”青唯道,“洗襟台出事後,父親亡故,母親傷心過度,沒兩年就跟著去了,臨終她給叔父去信,請他收留我。闊別多年,莫要說芝芸,連叔父乍見我時,也不記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