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姑娘走投無路,中間橫著個高子瑜,又是個挑不起大梁的,這還不出亂子麽?我看——”薛長興咬一口茭白包,“是要出大亂子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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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唯回到自己院子,心中還想著薛長興的叮囑。
她有點擔心,不僅僅因為崔芝芸。
玄鷹司懷疑她,一直派人在暗中盯著她,倘高府真生了亂子,就怕會引火燒身,被人發現藏在這裏的重犯。
日前曹昆德說,玄鷹司不日會有新的當家,屆時,會是送薛長興出城的最佳時機。
可她困在這深宅大院,幾日過去了,也不知玄鷹司新當家的調令下來了沒有。
青唯正思索著出門打探消息,一抬頭,崔芝芸正在院中徘徊。
“芝芸?”
崔芝芸回過身來,見是青唯,泣聲喚了句:“阿姐。”
“來找我?”青唯問。
崔芝芸咬著唇,點了點頭。
青唯把崔芝芸帶進屋,讓她在木榻上坐了,茶壺裏隻有清水,青唯倒了一杯給她。
說起來,青唯雖在崔家住過兩年,她與崔芝芸並不算多麽相熟。她們太不一樣了,崔芝芸是在錦繡堆裏長大的,有姑娘家天生的矜貴與柔善。而青唯自幼流離,知禮疏離,很少與人走得過近。
因此,崔芝芸一直直呼青唯的名,若不是此次上京,她恐怕都不會改口喊一聲“阿姐”。
崔芝芸有些局促,那日在公堂,是青唯幫她頂了罪,但她心中害怕,一連幾日,竟連謝都不曾來謝過。
“阿姐,當日袁文光他……他為何會……”
“袁文光的事,我沒和你說實話。”
不等崔芝芸問完,青唯便道:“那日我從集市回來,其實先遇到了袁文光。他聲稱是被你所傷,央求我救他,我跟他說,他這樣的卑鄙小人,不如死了幹淨。他氣得很,對我破口大罵,說我見死不救,揚言要讓我償命。”
“或許正因為此,後來到了公堂,他才指認我的吧。”
“此事沒預先告訴你,一來是怕你聽了擔心,二來,我事後也悔得很,我如果沒有義氣用事,先行救了他,你也不至於背上一條人命。所以說到底,這樁命案,我也有責任,我在公堂上,並不算幫你頂罪,你不必往心裏去。”
青唯這一番話說得半真半假,但暫且瞞住崔芝芸是足夠了。
崔芝芸低聲道:“原來是這樣……”她從前從不覺得自己柔弱,忽然遭逢大難,才發現自己經歷得太少,一時間難以支撐,她指間不斷地絞著絹帕,囁嚅道:“這一路上,若不是阿姐,隻怕我……隻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