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從袖囊裏取出一個荷包,將裏頭的銅板盡數倒出,雙手呈上。
藍袍子又嗤笑一聲:“小娘子,你可知道江大公子這一瓶‘秋露白’值多少銀子,就你這幾個銅板,隻怕還不夠嚐一口的。”
青唯低聲道:“我自然知道酒水貴重,可這些銅板已是民女全部錢財,還望大人網開一麵。”
章祿之聽到這裏,忍不住對江辭舟道:“江大人,你不要聽她混淆視聽——”
江辭舟手一抬,止住了章祿之的話頭。
他盯著青唯,一手拿過藍袍子手裏的扇子,吊兒郎當地走到青唯跟前。
鬥篷的兜帽遮住她大半張臉,他俯眼看去,隻能瞧見她蒼白的下頜,緊抿著的唇。
他又更走近一步。
他們二人男女有別,大庭廣眾,離得這麽近,已是很不妥了。
但青唯沒動。
江辭舟於是抬扇,支起兜帽的邊沿,慢慢挑起。
入目的是高挺秀氣的鼻梁,濃密的長睫,低垂著的雙目,以及……左眼上,猙獰可怖的紅斑。
青唯一直沒抬眼,卻能感覺到支在鬥篷邊沿的扇柄微微一頓,很快撤走了。
兜帽落下,重新罩住她臉上斑紋。
江辭舟將扇子扔回去,任人扶著,又說起醉話,“幾個銅板是不值錢,不過,”他調笑著,滿口不正經,“加上這一眼,夠了。”
他吩咐:“銀貨兩訖,放人吧。”
“大人——”
章祿之還欲再攔,卻見衛玦一個眼風掃來,隻好息了聲。
周遭玄鷹衛得令,讓開一條路來。
青唯緊攏住衣袍,低著頭,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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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唯回到高府已近亥時,她自荒院翻牆而入,疾步跨過院中,一把推開耳房的門,“你來京城,根本不是為了什麽相好,你是為了洗襟台的案子!”
“你不服當年朝廷的徹查結果,這些年一直在自行追查。後來定是有了線索,冒死來京取證,無奈被朝中人發現,這才被關押入城南暗牢!”
薛長興已在耳房裏等了一時,見青唯一臉慍怒歸來,說道:“小丫頭腦子靈光,一點風吹草動,什麽都猜到了。你別急,坐下來,我仔細跟你說。”
青唯不坐,冷目緊盯他:“你今夜與梅娘也不是久別重逢。你一到京城就見過她,後來你發現自己被朝廷的人馬盯上,還把找到的證據交給她保管,你今晚去流水巷並不是為了見她,而是為了拿回你好不容易找來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