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轉身,朝向斷崖,決然躍下。
日光破雲而出,山嵐拂麵,斷崖荒草萋萋,上頭還殘留著腳印,可先才還在這裏的人卻不見了。
青唯怔怔地立著,半晌,才開口喚了聲:“薛叔……”
可是沒有人應她。
青唯反應過來,踉蹌幾步追到崖邊,探身往下,斷崖下秋霧未散,竟是什麽都望不見。
風聲盤旋蒼勁,似乎人一下去,就消失在這天地間了。
青唯訥訥地,又張口:“薛叔?”
聲音碎裂在殘風裏。
“薛叔——”
第11章
深宮的甬道窄而長,尤其到了夜裏,前方一團漆黑,像是看不到盡頭。
墩子提著燈,在前頭引路,聲音壓得很低:“姑娘這邊走。”
東舍的院子靜悄悄的,曹昆德的身影就映在窗紙上,佝僂著,一動不動。
墩子上前,叩了叩門,“公公,姑娘到了。”
好半晌,裏頭才傳來細沉的一聲:“進來吧。”
墩子應“是”,推開門,躬身退下了。
屋中彌漫著靡香,曹昆德側身而坐,指間還撚著細竹管,他閉著眼,對著桌上煙筒深吸一口氣,把無憂散最後一縷青煙納入肺腑,然後自沉淪中慢慢睜開眼,“來了?”
青唯單膝跪下:“青唯辦事不利,功虧一簣,請義父責罰。”
曹昆德把細竹管收進匣子裏,聲音和動作一樣,慢慢悠悠的:“事情咱家都聽說了,不怨你,是玄鷹司逼得太急,衛玦章祿之連他們主子擺宴都不去,就盯著蒔芳閣呢。”
他看青唯一眼,“不過你也確實大意了,臨了臨了,怎麽任那薛長興自投羅網呢?”
青唯道:“隻因薛長興稱在蒔芳閣有位故人,擔心此去一別生死,我想著,不過一名勾欄妓子 ,便是一見,應無大礙,沒想到竟曝露了行蹤。”
她說著一頓,曹昆德慣來耳目靈通,如果已經查明了事由,應該不會多此一問,所以他提起蒔芳閣是因為——
“義父,蒔芳閣出事了嗎?”
“被玄鷹司查封了,裏頭的人都被帶走了。”曹昆德還是不疾不徐,“玄鷹司沒能找回薛長興,正把蒔芳閣的人關在銅窖子裏一個一個審呢。”
“謹慎得很!”他“啪”地把桌上的金絲楠木匣子一合,聲音驟細,“除了他們手下親信,誰也不讓進,不知是問出了什麽!”
青唯低垂著雙眸:“也許是吃了上回袁文光的虧,擔心消息走漏,長了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