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起來拍掉身上的草灰,小心把地上的草藥堆到鄧瑛腳邊。

“你這個腳腕上的傷再摩下去,就要見骨了。以後吧得跛在這一劫上,我呢也不是什麽正經醫生啊,這草草藥的方子是外婆在我小時候教我的,我也不知道我記全沒有。要好呢你不用謝我,要沒好…”

她伸手試圖去挽鄧瑛的褲腿,“要沒好你也別怪……”

鄧瑛在她的手捏住自己的褲管時,突然將腿往邊上一撤,楊婉措不及防地被他的力道猛地往旁邊一帶,紮實地又摔了一跤。

“我勒個去……”

鄧瑛仍然沒有說話,眼神中到也沒什麽戒備,隻是有些不解。

楊婉趴在地上翻了個白眼。自己直起身,索性盤腿坐在他麵前,淡定地挽好散亂的頭髮,攤開雙手,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誠懇一些,“來,我坦白跟你說,我就想給你塗個藥,你跟我也攤開說,都半個月了,你要怎麽樣才肯讓我碰你。”

鄧瑛摟住手上的鐐銬,彎腰把被楊婉撩起半截的褲腿放了下來,繼而把手搭在膝蓋上,沉默地閉上眼睛。

就像之前把所有的耐性都奉獻給了原始文獻,楊婉覺得此時自己的脾氣好得連她自己都覺得有點不真實。

“鄧瑛。”

她盯著鄧瑛的臉,調整情緒喚了一聲他的姓名。

麵前的人隻是動了動眼皮。

坐在鄧瑛旁邊的一個上了些年紀的閹人看不下去了,出聲勸楊婉,“姑娘啊,自從他被押到我們這兒來啊他就沒張過口,可能……”他說著指了指喉嚨。

楊婉聽完不禁笑了一聲,“哈,他不知道多能說。以後能氣死一堆人。”

老人聽著她明朗的聲音也笑了,“你這姑娘說話,真有意思。”

無論在什麽年代,被人誇總是開心的。

楊婉從手裏分出一把草藥遞給老人,“老伯我看你手上也有傷,拿這個揉碎了敷上,有好處的。”

老人沒敢要,反問道:“這些草藥姑娘是哪裏來的。”

“李太監那院兒裏的小曬場上扒拉來的。”

她這麽一說,連鄧瑛都睜開了眼睛。

老人壓低了聲音,往角落裏縮了半寸,“偷……偷的啊。”

“嗯。”

她說著衝鄧瑛擠了擠眼,“以後你有錢了,自己還給李善啊。”

老人的眼神焦惶,不安地問楊婉,“姑娘,偷李爺的東西,你不怕被打呀。”

楊婉看著鄧瑛的眼睛笑了笑,隨口回應老人,“還好,我人溜得快。”

話剛說完,門口的泥巴地裏傳來一連串幹草稈子被踩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