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瑛。”

楊婉反手拍了一下他的手背,“不要說這種話。”

“對不起。”

楊婉牽著他站起來,在榻邊坐下。“其實你那樣做,我也會很愉悅,隻不過……”

她抬起頭望著燈蔭處坐著的鄧瑛,“隻不過,我舍不得讓我一生愛重的人,在他自己什麽都不懂的時候,傻傻地亂來。”

鄧瑛垂下頭,“婉婉,我其實都懂。”

“就看那幾頁書,就懂了啊?”

“我還問過…… ”

“陳樺?”

“嗯。”

“他也是憨的,你們交流什麽呢。”

鄧瑛沒有再說話。

楊婉翻身仰麵躺下,“要讓你心上的傷口好起來,是一件特別難的事情,我在這方麵,也不是很厲害,你就聽話一點,不要給我增加困難好不好。”

鄧瑛並沒有聽懂這句話,但還是答應了楊婉一聲:“好。”

楊婉抱住鄧瑛垂在腿邊的胳膊。

“等你以後不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書了,我就讓你做。”

“我已經沒有看了。”

“但你還在想呀。”

“是。”

他說著頓了頓,輕聲自認道:“是我自己,是我自己很想像他們那樣做,我想婉婉你開心。”

楊婉含笑道:“如果你活得自由一些,我就會跟著你開心起來,鄧瑛,我雖然會管你一輩子,但我更希望,我給你的,不是對奴婢的悲憫,我……”

楊婉搖了搖鄧瑛的手臂,“我先敬你,然後才愛你。我曾經是一個很驕傲的人,張洛之流我都看不上,你要保護我的自尊。”

“我明白。”

“你才不明白呢。”

“我……”

“鄧瑛。”

楊婉放平了聲音,“我對大明朝所有的謙卑,都源至你的謙卑,你不對我自輕,我才肯自尊。”

她說完不再出聲,但手卻不肯從鄧瑛的手臂上鬆開。

鄧瑛靠著她仰麵躺下,一遍一遍地在腦中重複她將才的話。

“我舍不得讓我一生愛重的人,在他自己什麽都不懂的時候,傻傻地亂來。”

“如果你活得自由一些,我就會跟著你開心起來。”

“我先敬你,然後才愛你。”

“我對大明朝所有的謙卑,都源至你的謙卑,你不對我自輕,我才肯自尊。”

這些句式並沒有古雅之風,甚至偶爾會讓鄧瑛覺得有些奇異。

但是三四年來,他好像逐漸聽習慣了。

她說話向來誠懇,即便有的時候,鄧瑛不完全能聽白她話中的意思,但也能被她說話的態度療愈。

他想著,不禁側麵去看楊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