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蘇念衾結婚以後,剛開始她總是提醒他避孕。後來接連幾次忘了這個程序也沒懷孕,漸漸地膽子大了,放起心來,似乎就忽略了避孕這事。直到今天,她拿到檢查結果。

在醫院門口迎麵走來一位孕婦,肚子大得嚇人,一雙腳也腫得要命。一般桑無焉看到這種情況都敬而遠之。許茜懷孕的那後幾個月,她都不敢去找她。但這一次,她居然一直愣愣地看著她走過。

亂七八糟地想了一堆,她沒了主心骨,最後還是打電話找蘇念衾。

「他正在裏麵開會。」小秦接起電話說。

「哦。那我過一會兒打吧。」

桑無焉剛到半路上,就接到蘇念衾的回電。她將車靠邊,然後接通。

「怎麼了?」他問。

現在他出差,她在一般情況下都不會在非休息時間找他。所以這麼打電話過來,肯定是有事情,他立刻就回了。

「念衾。」桑無焉叫了他一聲。

「嗯?怎麼?」他翹起嘴角應她。

「醫生說,我懷孕了。」她緩緩說。

電話的那頭頓了下,然後聽見他問:「真的?」

「五個星期了。」她說。

她聽見他笑了一聲:「我馬上回來。」聲音中掩不住喜悅。

「你不是明天還有事嗎?」

「我馬上去機場,就回來。你在哪兒呢?」

「我開車回家。」

「別開了,停在那兒,我讓人叫車去接你。」

晚上,蘇念衾風塵僕仆地趕回來,進門就問:「我的老婆和孩子呢?」

「你這孩子還是小豆芽呢。」桑無焉搖頭說。

「就算是小豆芽,也是不同凡響的小豆芽。」他蹲下去,將耳朵貼在她的肚子上。明明就是什麼也不可能聽見,但是他就要那麼做,還聽了很久。

他笑著抬頭對她說:「我們真的有孩子了。」

說話時,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雙眸似乎會泛出柔柔的光澤,眉毛揚起來,嘴角勾出最大的弧度。那神色真是可愛極了。

蘇念衾的這種感情觸動了她,桑無焉覺得自己先前所有的猶豫和不安都被沖淡了。

他,是真的很喜歡孩子呢。

也就從那一天開始,蘇念衾再也沒有強調那個關門和開門的程序了。

桑無焉跟趙萌彙報了這個情況。

趙萌說:「他對你們的婚姻開始有安全感了。」

桑無焉問:「為什麼很突然地就消失了。」

趙萌說:「也許就是因為孩子的關係。」

桑無焉喃喃說:「孩子?」

趙萌點頭:「孩子一出現,就讓他感覺自己不但是個丈夫,還是父親了。這種雙重的責任感,穩固了你們的婚姻,加強了他的安全感和認同感,所以就不再需要用外界的東西來承認自己了。」

原來,一個孩子對他而言是那麼的重要。桑無焉也開始小心翼翼起來。

那段時間蘇念衾的表情簡直可以用如沐春風來形容。公司上下,無人不知道老闆要做父親了,心情很不錯。

「當了孕婦,有什麼感覺?」程茵問。

「就像從一個平民妻子,搖身一變成了一位女皇陛下。」桑無焉沾沾自喜。

「這麼誇張。」

「當然。」桑無焉又有了一副小人得誌的模樣。

那種待遇比女皇陛下還要女皇陛下。以前都是她看蘇念衾臉色,如今農奴是翻身做了主人。蘇念衾幾乎推掉了所有的應酬,將一切業餘時間都用在了桑無焉身上。

她叫往東,他不會往西走。

她說要喝溫開水,那蘇念衾端給她的肯定是不燙手不燙舌頭,剛剛比體溫稍高的熱度。

她說要聽豌豆公主的故事,他就不敢講漁夫和金魚。

「你可真折磨人啊。」程茵搖頭。

「誰叫他的孩子折磨我。」

孩子到八個月的時候去例行檢查,蘇念衾將她送上車以後想了想又折回去找醫生,回來以後就一言不發。

「念衾,你怎麼了?」

「萬一孩子一出生也和我一樣看不見怎麼辦?」

「大夫說什麼了?」桑無焉的手一顫。

「大夫說不確定會不會遺傳,各方麵來看都是正常,但是我出生的時候也是正常的,過了好些天他們才發現我看不見。」

他將臉埋在桑無焉的掌中。她俯下身,用臉磨蹭了下他的頭髮。

「你父親和母親都是好好的,可見不是遺傳下來的,所以我們的孩子也會好好的。」

「萬一呢?」

「不會有萬一的。」

「要是有萬一呢?」他又問。

「那也沒關係,寶寶有這麼一個好爸爸,會被愛護一輩子,不受任何委屈,還有什麼遺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