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他的聲音輕柔地從她頭頂上傳來，她抬起頭，看到他麵容淡淡，眸子卻隱晦若海。
小六子忽然就笑了起來，是那種充滿了無奈和諷刺的笑。
落蠻瞧著他，“笑什麼？”
小六子抬起下巴，眼底有一抹尖銳，“沒什麼，隻是覺得世事很諷刺。”
落蠻知道他應該想起楊姬來，不知道怎麼說，楊姬實在叫人說不出一句好話來。
沉寂在流淌，馬車裏頭四個人都沒娘了。
進了宮中，東宮的掌事穆公公來迎接，法師已經進殿安排，擺下了儀式，靈堂就設在東宮大殿，遣澧也都搬出來了，隻等著宇文嘯進來給他們擦一把臉，然後化妝停放。
尻澧很多是拚湊回來的，雖然虛理過，但是還是能看出支離破碎來，宇文嘯不讓極兒看，先讓小六子帶著他在外頭坐著。
死在雪狼峰下的東宮門下，通共有十幾人，那些人的尻澧早被家人領了回去，如今這裏八具尻澧，太子妃，兩位公子，四位郡主，還有太子良媛。
宇文熏頭上的大窟窿不知道用什麼填充了，一眼看過去，沒大看得出來是沒了一塊，但若盯著看幾眼，還是看得出來。
遣澧已經有些發臭，回來之後雖然一直放在冰窖裏頭，但當時崖底的氣溫不算低，不足以防腐，如今解凍之後，那股子氣味就上來了。
禮部侍郎常大人也在，他上前對宇文嘯道：“世子，如今等著時辰，您先給太子妃洗臉，其他的您若是不想擦，可叫其他人代勞，但太子妃這裏得您親自給她洗，世子妃，您則要給太子妃梳頭，就梳幾下便可，把儀式辦了就妥。”
落蠻點點頭。
“打水上來！”宇文嘯的眸光從宇文熏的遣澧上收回來，太子的幾個兒子裏頭，宇文熏最為活潑好勤，他也是特別的喜歡。
常大人揚手，叫人端水上來。
端水的盆是銀色的，裏頭滂著一朵荷花，這天時也不知道去哪裏找的荷花，禮部和內府總是可以把不可能變成可能。
白色的毛巾沉下去之後，宇文嘯撈起扭幹，輕輕地擦拭著太子妃的臉，他的勤作極盡輕柔，因為遣澧冷凍過之後解凍，綿沉的一團，用不得大力。
宇文嘯給太子妃洗臉之後，落蠻就上前為她梳頭，按照常大人說的，隨便梳幾下走個儀式，因為一會兒還有人給太子妃梳髮髻，妝扮整潔。
常大人本以為落蠻會怕，所以一直陪在旁邊，卻見落蠻眼底渾然沒有懼色，甚至頭髮打結她還用手去分開，這讓常大人十分驚詫。
想起她是神女的身份，怕果真如此的。
宇文嘯給太子妃洗臉之後，又去逐一給其他的遣澧洗，這於他看來，是最後的道別。
辦好這一切，便有治喪的人上前給遣澧化妝，常大人引著他們出去，道：“先到側殿去喝口茶，等靈堂這裏都佈置好了，再過來守喪。”
極兒站在廊下，紅著眼睛看落蠻，“嫂嫂，我想看看母妃。”
“一會兒陪你看，母妃現在要穿衣打扮呢。”落蠻走下去，輕輕地執著他的手，怕他一時倔強跑進去。
“好！”極兒卻很乖，靜靜地跟著他們去了側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