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玹忽的停步,眸色如墨的看向她,“也?誰同你說要人上人的?”
“額……”
溫酒一時頓住。
她隻是隨口一問,三公子忽的這般認真,反倒讓她不曉得如何作答了。
偏生謝玹還繼續道:“我記得你說自己大字也不識幾個,這會兒卻能感慨十年寒窗苦,讀破萬卷書?”
溫酒扶額:“……三哥,咱能問什麼答什麼嗎?”
還不許她得空多看了兩本書?
謝玹道:“不能。”
溫酒:“……”
當我什麼都沒問還不行嗎?
她默默的離謝玹兩步遠,靠著牆邊走,也不指望三公子解惑了,就想著以後還是還少同這種天生就能一語破開千層迷霧的人說話為好。
小巷走到頭的時候,沉著許久的謝玹忽然開口道:“不想。”
“什麼?”
溫酒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少年。
竟然還有不想做人上人?可真是奇了!
“人上人又如何?同是世間蜉蝣,十月生,白頭死。”謝玹麵色極淡,垂眸看她:“死後一切成空,有什麼用?”
溫酒琢磨了片刻,竟覺得三公子說的十分的有道理。
可這少年才十七歲,就把一切看得這樣淡,總是少了幾分年少心性。
她斟酌再三,才語重心張的開口道:“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若是連飯都吃不飽,衣裳都不穿暖,哪還能活到白髮蒼蒼的時候再死呢?”
謝玹看著她沒說話。
“三哥,你看啊。我今天用一百兩,從販子手裏帶出來十幾個人。可世上這麼人這麼多,我一個商人,銀子再多,也就幫百來個人、最多幾千人,可大晏百姓,何止萬萬人?”
溫酒繼續道:“很多時候,他們的生死都掌握在朝堂政客一念之間。有些人想做人上人是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而有些人,卻是為了世道長明。”
謝玹入仕,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情。
她能做的,也就是盡量讓這少年多接髑正麵的東西,免得同前世一般噲冷寒涼。
少年別開眼,嗓音淡的幾不可見,“世道長明?你從哪本戲摺子裏聽來的新鮮詞?”
溫酒頓時啞口:“……”
她這點口才,就不應該在三公子麵前拿出來丟人現眼!
……
天黑的時候,溫酒回府,讓人給謝玹搬了一大堆書到他院裏。
剛進門,金兒便迎了出來,“少夫人,他們都在等著您呢。”
溫酒拂了拂袖間的落花,往裏走,“將軍回來了嗎?”
“還沒呢。”金兒道:“三公子倒是在的,隻是他一回來就看書去了,我們也不好去打擾他……”
這話說的就十分心虛了。
隻怕是根本也不敢去打擾謝玹,三公子雖是悶不吭聲的,行事作風卻著實讓人肝顫。
溫酒心照不宣,走到庭前的時候,從千金換帶出來的十幾人已經全部梳理整齊,換上了幹淨衣裳,一見她來,齊齊下跪行禮道:“見過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