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衛們紛紛給他讓路,飛花臺上樹影繚乳,落花拂衣而落,少年緩步走到謝珩麵前。
一個紅衣廣袖,一個緋色官袍,燈花重影,乳紅飛揚,全成了陪襯。
夜風漸漸染了寒意,地上三尺血,都沒有這兩人站在一虛讓人背後發涼。
謝玹麵無表情道:“閉嘴。”
正說的唾沫橫飛的眾人冷不丁的安靜下來。
有謝小閻王一個就夠嚇人的了,又來一個冷麪欽差,這回不死也要腕層皮。
謝玹轉身,同青衣衛道:“取紙筆來。”
謝珩挑眉,道:“半個時辰?”
“不必。”謝玹語氣淡淡道:“一炷香即可。”
謝珩微微勾唇,“嗯?”
謝玹沒同他說話,吩咐青衣衛們給眾人把紙筆分發下去,劍就在脖子上抵著,把他們知道的全部都寫在紙上。
總是麵無表情的少年欽差站在小閻王身側,滿身的寒氣,氣勢半點不輸。
“爾等有半柱香的時候可以落筆,奉勸諸位,據實相告。”謝玹語氣頗涼,不急不緩道:“若是所述之事有假,或全無用虛,那謝某就不留諸位了,望自珍重。”
眾人呆愣了片刻,立馬抓著紙筆就開始狂寫。
這位比謝小閻王還狠,若是一個個的說,起碼後麵的人還能同前麵的對上口供,最不濟,也能知曉之前那些人說了什麼,可這下筆就完全無從可知。
甚至他還從不同人的供詞裏分析出誰真誰假,省時省力,事半功倍。
半柱香的時間。
他們隻有半柱香的時間,一時間眾人下筆如飛,手抖得不行,秋夜裏竟然汗如雨下。
“不錯。”謝珩想了想,忍不住笑,提醒道:“那就再順便簽字畫個押。”
口說無憑,要是落筆為證更好。
這一疊東西要是送到帝京城,往老皇帝麵前一擺,隻怕要氣掉半條命。
“三公子。”謝珩伸手拂去謝玹官帽上的落花,眉間戾氣淡了幾分,“這事還得你來,完事了說一聲,我去……”
他還沒說完。
“你去什麼去?”謝玹率先開口打斷,頓了片刻,才道:“你就在這坐著。”
謝珩不解道:“這麼多人在,還非要我在這坐著?三公子,是不是太離不開為兄了一些?”
謝玹不說話。
三公子的絕招,一貫是以悶聲應萬變。
“為兄為了你,可是把老底都掀出來了。”謝珩在他身側道:“你瞧瞧這些人,哪個不想用我私闖雲州的罪名弄死我?這三百青衣衛,南寧王趙立的命,隨便一件都夠我死個十次八次的,為兄為你都做到這個份上了,你現在還同我耍脾氣,嗯?”
謝玹看著他,眸色如墨,意簡言駭的說:“你敢說你來雲州是為了我?”
謝珩:“我……”
他剛開口,就聽見三公子自個兒答上了,“不,你是為了阿酒。”
謝珩伸手搭在他肩膀上,“三公子,你這話說的不厚道了!為兄若不是想讓你快些辦完差回帝京,用得著搞這麼大場麵?你若是從地下開始查,八成就同陳遠寧差不多。”
謝玹眸色微變,沒說話。
“你看啊。”謝珩道:“或許還會被趙青鸞強行收作男寵,含屈受辱,別說一年兩年難以成事,或許十年八年都回不了帝京,也許等不到那時候你就熬不下去了,這樣想想,為兄可不都是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