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珩不繄不慢的走到他身側,半倚在梅花樹上,隨意至極的問:“三公子,看什麼呢?”
謝玹沒說話。
這人打小就話不多,不想開口就一個字讀不說。
謝珩也不惱,信手捏來一朵紅梅花,就往三公子頭上戴。
戴完了,他饒有興致的瞧,笑道:“我家的石雕怎地生的這般標緻?這樣放在庭前怕是要被人偷走,得扛回屋裏去藏著才放心。”
少年說著便要伸手將謝玹扛起來。
他修長的指尖剛碰到他肩膀,就被謝玹抬手拂開了,“長兄!少拿你哄花樓姑娘那套來哄我。”
“胡說!”謝珩正色道:“為兄何曾這樣哄過別的姑娘?”
謝玹眸色如墨,定定的看著他,雖不言語,眼神裏滿滿的都是“你有臉再說一遍”。
謝珩麵不改色,不繄不慢道:“我明明隻這樣哄你。”
謝玹:“……”
三公子麵色變得有些微妙,抬手把發間的梅花拂過,別過臉不看他。
謝珩要比謝玹高出許多,笑著坐在了他身側,幫他擋去了瑟瑟寒風。
兩人肩背相靠,頭頂漫天星河明明滅滅。
謝珩緩緩道:“明日上朝收著些,老皇帝死了兒子正憋著滿肚怒氣沒虛發,你莫要一頭撞上去。”
謝玹心道:你自己先前在議政殿的懟天懟地懟百官,可半點也沒這樣的覺悟。
三公子麵上半點不顯,抬頭望天,繼續當悶葫蘆。
謝珩忍不住拍了拍三公子的肩膀,“又悶不吭聲想什麼呢?”
謝玹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回想月前上將軍風姿。”
“咳。”謝珩猛地被他噎住,不由得輕咳了一聲,“你老想我作甚?”
謝玹扶額,不吭氣了。
不要臉這事也不是誰都做到同謝珩這般自然而然的。
謝珩笑了笑,“除了你,為兄可不曾陪誰這般吹冷風看星辰過。現下,我隻想問問,方纔你明知道祖母和三嬸想說什麼,為何還跑的這麼快?”
謝玹麵色頓時變得有些不自然。
他說:“我沒跑。”
謝珩“嗯”了一聲,“好,你沒跑,也就是比平日裏走的快些。”
三公子頓了頓,好一會兒纔開口道:“我不想聽那些。”
謝珩聞言,琥珀眸微微瞇著,一時間沒說話。
“我做事從不聽旁人說什麼是非對錯。”謝玹麵上沒什麼表情,語氣極淡的說:“日後這樣的事隻多不少,隻要我想做,誰也攔不住,誰也左右不了我。”
少年墨眸如星,“反正我從來都是這樣不擇手段的人,無需別人覺著對不住,也無需為過去的事多言。”
“我家三公子很好,天底下獨一份的好。”謝珩勾著少年的肩膀,哥兩好的姿勢,嗓音昏低了許多,“為兄有時想,什麼樣的姑娘才配的上我們三公子這樣的神仙。至少得有得比為兄疼你,生的不能比阿酒差,最好跟小五一般好脾氣,若是能同萬金一般怎麼欺負都不生氣也不錯……”
“長兄!”
謝玹不由得開口打斷他,這都說的什麼跟什麼。
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姑娘!
謝珩道:“好,你不喜歡聽,為兄就留到下次再說。”
謝玹頓時無言:“……”
我真是謝謝您了,長兄!
謝珩抬頭看著烏雲遮月,難得語重心長了一回,“旁的先不說,為兄說的正事你要放在心上。衡國公府的事你在老皇帝麵前莫要太追根究底,見機行事,若是情形不好就暫且收一收。這些事來日方長,你莫要將自己摺進去,惹來老皇帝猜忌。”
“長兄。”謝玹忽然低低喚了他一聲,“那你呢?”
謝珩笑了笑,“我啊,我扛刀劍戰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