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寒麵無表情、極致冷漠而又冷淡地說:“要吃自己熱。”
“……小兔崽子,你說什麼?!”
被閆寒那樣的目光所懾,渣爹一開始的態度還有些怔然退縮。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腆著肚子向閆寒的方向走去:“你一大早上氣不順還是怎麼的?敢跟你老子嘚瑟了是不?”
他這樣走過去,步子還是兇猛穩健的,看起來就更兇了。
熟悉的話語,熟悉的場景。閆寒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回到了什麼時候,但看男人此刻竟然還敢這麼嚇唬他、跟他叫囂,便大致猜出現在的時間應該是自己剛上高一那會兒。
那時候他奶奶剛剛去世,再沒有人護著他,男人的暴力傾向也變得越來越肆無忌憚。
以前一日三餐都是他奶奶負責準備,後來他奶奶去世,這活兒便落在了閆寒頭上。
除了做飯以外洗衣服幹家務都成了他的任務,這些本來沒什麼,是他身為家庭的一份子該做的。
但一個做不好就會迎來一陣拳打腳踢,在不就是瘋狂的辱罵,任誰看這都是把他當奴隸了,而不是家人。
不過閆寒倒也不是一直都心甘情願地受他打罵的。
他性子野,不服管教,又吃不了虧,從小到大男人每回打他他都會還手,隻不過任他有多厲害小孩子的力量也比不過大人,所以每次還手以後都會迎來更加嚴重的後果。
但這事兒說來也奇怪,沒有人教過他要反抗,閆寒卻是個天生不信命的。
男人越是打他他就越要反抗。
他怕這個男人,但還是小小年紀的閆寒就開始不允許自己的字典裏會有“怕”字,他越是怕他就越是反抗,這是一種奇怪的心理,彷彿他停止了反抗就真的要被男人打死打殘了一樣……
所以他從來不允許自己放棄。
並且他從來不會在背後使小手段,男人打他一下他就要正麵還回去一下,從被男人摁住了打到可以跟男人互毆,最後到了他將男人摁住、對方再也不敢再他麵前亂發脾氣,每回見到他都畏首畏尾不敢多言,閆寒用了整整二十年才實現。
當然,為了擺脫這種家庭,他還在很多別的方麵做過努力。
這男人別看這樣兒,過去還是一名電氣工程師。
小縣城學歷高的人不多,像這種工程師就更少了,曾幾何時他也算是名噪一時,是這一片兒中最年輕有為的青年才俊。
直到因為一些工作上的疏忽,他被原來單位解職為止。
那年代被正規單位開除也是大事,不是未來能去哪兒能做什麼的問題,而是丟人,太丟人了,曾經越是輝煌後來在鄉裏鄉親麵前就越抬不起頭來。
酗酒的習慣就是那時候養成的,打人的毛病也是。
男人開始一蹶不振,脾氣越來越壞,人越來越頹廢,甚至思想都越來越扭曲。
他覺得讀書沒用,反正最後都會落得個像他這樣的下場,所以從很小的時候開始他就一直在給閆寒灌輸學習沒用的想法。
不單單隻是灌輸想法,他連閆寒的學雜費都不想掏,每次學校說要交錢男人都會脾氣暴躁地又摔又罵。
閆寒的記憶裏,從小學到初中,他的學雜費都是他奶奶一點一點節省下來,或者是從他渣爹那裏摳出來的。
閆寒就算再有主意,年紀小的時候也不懂得這些都是為什麼,對上學的事也不上心,他甚至不止一次地想過如果可以讓他爸不打不罵他了、讓他奶奶可以不偷偷抹眼淚了,他寧願就不上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