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靜悄悄的,男爵很久都沒有任何動作,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裏,直到太陽西斜……
有人敲了敲門,男僕比利走進來。
「大人,我們要告辭啟程嗎?我們還要趕明天的航船。」
「是的,我們馬上就走。」男爵說。
「那麼我去吩咐一下。」
「嗯。」男爵點點頭:「對了,你去把那個安妮的女僕叫進來。」
比利躬身退下,不久之後,一個怯怯的女人走了進來。
「男爵大人,您傳喚我嗎?」安妮小聲說,她顯然不知道自己被叫進來的原因,所以非常緊張。
男爵在書桌前坐下,輕聲問道:「你最近遇到了點麻煩,對嗎?」
安妮愣了一下,搖搖頭:「我沒有遇到任何麻煩,大人。」
男爵笑了笑:「難道銀行沒有上門催債嗎?」
安妮略顯驚訝,她點點頭:「如果你是指欠款的事情……是的大人,我們遇到了一些麻煩。」
「這裏有一百磅,你拿著吧。」男爵掏出一張支票放在書桌上:「你丈夫的畫作也很快就會有人購買的,你們會變得富有,所以沒有必要從工廠裏偷竊物品拿去販賣了。」
安妮臉色一白,舉起雙手拚命搖晃:「我沒有偷竊工廠裏的任何物品,我們把賺到的錢補到了賬上。歐文說,隻要賺夠了本錢,我們就告訴加百列先生,正大光明的從他手裏買。」
男爵點了點頭:「是的,你和歐文都沒有偷竊過任何物品,因為知道你們偷偷販賣貨物的人並不多,既然不知道也就沒有任何罪責。我已經把那個叫馬丁的人處理掉了,隻要你們今後不再偷偷販賣工廠裏的東西,那你們就是清白的,但是今後,你們不可以再做這樣的事情。因為根據法律,這是偷竊,你和他都會因此被送上絞刑架。我暫且認為你是歐文的朋友,所以你會製止他的,對嗎?」
安妮已經嚇哭了,她語無倫次的解釋著:「歐文他隻是想幫我,他沒有偷任何東西,如果不是為了我,他也不會想出這些冒險的辦法,我們不知道,我們真的不知道,對不起大人……」
「別擔心,我沒有責怪你的意思,我相信你和他都是好人,你們不會遇到任何麻煩。」 男爵沉默了一會兒,又說:「這些錢你拿著,作為你們的本錢,你可以說是你去世的親戚給你的遺產。如果今後又遇到了麻煩,你可以來找我。但要記住,今天發生的事情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更不可以對歐文說一個字,否則不僅你的丈夫再也賣不出一幅畫,我還會把你送進監獄,你明白嗎?」
「是的大人,我什麼也不會說。」安妮哆哆嗦嗦地回答。
男爵點點頭,示意她過來取走支票。
安妮小心的向前走了兩步,然後取走了桌上的支票,她的眼睛忽然掃到了桌上的另一件東西,那個六角形的金色胸針。
她下意識的開口:「這不是歐文的胸針嗎?怎麼會在這裏?」
男爵拿起這樣東西,在手指尖轉了轉:「你見過這件東西嗎?」
「我……我在歐文那裏見過一模一樣的,他說是他喜歡的人送的東西。」
男爵一下子愣住了,他睜大眼睛問:「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我在歐文那裏見過一模一樣的……」
「後麵那句!你說……是他喜歡的人送的東西?」
「是的,他是這麼說的,他說他愛上了一位身份高貴的小姐,這件東西是那位小姐送給他的,他還說自己做錯了事……」
男爵的耳中一陣轟鳴,他已經聽不到她又說了些什麼,他隻是緊緊握著那枚胸針,忽然之間,無數回憶湧上心頭。
平日裏的點點滴滴,清晰的好像刻在腦海中一樣,他的眼神,他說過的話,他做過的事,他們在一起時,他那動情的反應……
一切都在向他大聲訴說著,那樣鮮明,那樣一目瞭然。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他滿臉迷惘,一遍遍重複著:「為什麼?他為什麼這樣做?明明……明明……我不明白……」
「大人,您怎麼了?」安妮驚奇地問,因為麵前的男人忽然變得非常激動,神情也一時高興,一時痛苦,一時又迷惑。
「不,我沒事。」男爵強自鎮定了下來,他看向安妮:「這裏沒你的事,你可以退下了。對了,我們剛才說的依然作數,我需要你保持沉默,你可以做到嗎?」
「是的大人,我什麼也不會說,就是有人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我也不會說的。」
「好,你去把我的貼身男僕叫進來。」
……
我本以為男爵當天下午就會離開,誰知他又在這裏留宿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他派人把我叫進了臥室。
開口的第一句話就是。
「我改變主意了,我要帶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