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英俊,簡直是她所見過的男人中最英俊的一個,女僕們都喜歡私下談論他。聽說他很勤快,也很上進,每月的工資從不亂花,總是給家裏的母親和弟妹……
真是個好男人啊,就像父親說的,他一定是那種踏踏實實的男人,能讓他將來的妻子和孩子都填飽肚子。
莊園主人破產了,僕人們被遣散,安妮失去了工作。
回家後,安妮卻發現安德烈的畫裏出現了另一個女人,那個女人跟她一樣,有一頭漂亮的紅頭髮。
那一刻,心碎的心情無以復加。
可是她什麼也沒說,當做自己根本什麼都沒發現,而是對他提議道:「我們結婚吧。」
她本以為他會拒絕,誰知他呆滯了一會兒後,點了頭。
他們在小教堂裏舉行了婚禮,沒有客人,沒有鮮花,甚至連食物都沒有,可是她變成了他的妻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提議結婚,也許是習慣,也許是因為付出了太多,如果放棄就一無所有了。
之後,安妮去了紡織工廠。
她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賺了錢給安德烈買顏料,他卻越來越糟蹋,簡直酒不離身,每天都到那條骯髒的巷子,整夜整夜不回家。
家裏再也沒有一幅畫是她了,全都是那個女人。
既然他已經不愛她了,為什麼還要跟她結婚呢?安妮不明白,難道是為了錢?那他為什麼不回家呢?回到家裏,甩開她,他的父母不會不管他,可他還是跟她結婚了,跟她綁在了這條永遠也不能分離的柱子上。
紡織廠的工作很累,安妮覺得自己生命的陽光正在漸漸變淡,直到有一天,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麵孔。
「安妮……」歐文微笑著向她走來:「是你嗎?」
她熱烈的跟他擁抱,他們聊天說笑,像在莊園裏的日子,安妮快活極了,她已經有好久不像這樣快活了。
她主動幫他安排住處,教他工廠裏的事情,她覺得自己笑聲太大了,可她控製不住。
可是這天晚上安德烈在家裏,他站在家門口陰沉的叫她。
「下了班還在外麵鬼混,你他媽的還知道回家嗎?」
回到家後,他打了她一巴掌,這是他第一次打她,不知道為什麼,安妮想到了自己的姐姐。
她很絕望,覺得自己要跟姐姐一樣了。
安德烈不再回家了,他們還欠了銀行的錢,因為安德烈買了昂貴的畫紙和顏料。他們找上門來要錢,安妮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她必須找到安德烈,可是她不能在深夜去那條巷子,她隻好去找歐文,歐文已經當了加百列先生的管家,他二話不說就幫她了。
可是他找不回安德烈,安德烈在那個妓女那裏,讓她一個人麵對這一切……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歐文沒有拋下她,歐文想出了法子,他們打扮成製衣店的店員,到富戶去推銷蕾絲。
他們一天就賺到了三先令,這將近她一個月的工資。
安妮很想哭,因為麵前這個年輕男人的肩膀看上去如此結實,如果她願意,她就可以靠上去。
可是不行,她已經結婚了。
她不會允許安德烈把她像牛一樣賣給另一個男人,她不允許任何人這樣羞辱自己,她也不允許夢中麵目模糊牽著另一端的男人變成歐文。
她不是一頭牛,沒有任何人可以這樣牽她,說她固執也好,她雖然貧窮,但也有自己的尊嚴……
「我是安德烈的妻子,這輩子都是,我愛他,所以不會再愛上其他男人……」她這樣對他說了。
「不,你誤會了,我有喜歡的人。」麵前的男人不好意思的說:「我……愛上了一個身份很高貴的人。」
安妮握著歐文給他看的黃金胸針,有一點失落。
「她愛你嗎?」
「是的,她愛我……可惜我們再也不會見麵了,我做錯了很多事,她也許已經不再愛我了……」他似乎陷入了回憶,臉上的神情有些悲傷。
安妮想,不管那個送他黃金胸針的女人是誰,她都不該讓他這麼難過,因為他是個好男人。
「別難過歐文,愛情是最說不清的東西,我們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