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子可教也。”劉賀非常欣慰地說了一句。
“但是,子曰,君子不重不威,門下,您現在的坐姿很不雅。”
禹無憂後腦勺沒有長眼睛,但是兩人相處這麼久,他已經猜到了劉賀此時的得意。
劉賀隻能“嘿嘿嘿”地幹笑了幾聲,無聲地朝禹無憂筆挺的背影扮了一個鬼臉,就坐直了身體。
劉賀與禹無憂駕著馬車行了兩裏路,路過了昌邑縣縣寺之後,終於來到了昌邑相府。
相府的構造和中尉府相似,但是要大不少,而且正門就對著昌邑城最寬敞威嚴的東西走向的東門街。
來往的行人仍然以來相府辦理公務的吏員為主,數量雖然不多,但是個個都神色匆匆。
和做擺設的昌邑王宮比起來,這裏才是整個昌邑國的行政中心。
一切政令均由相出。
劉賀仍然隻能低調地走最僻靜的側門,主簿張破疾帶著他繞過了大堂,沿著僻靜的回廊一路走到了堂後的主簿閣。
主簿在相府裏的地位很高,所以主簿閣所在的位置就被設置在辦公的大堂和起居的後院之間的院門附近,而其他門下閣也在周圍——門下吏名稱就是由此而來的。
在張破疾的引領之下,劉賀和禹無憂走進了主簿閣。
諸曹閣的麵積不大,多數都是兩丈見方,主簿閣雖然格外重要,但是大小和其餘諸曹差不多,而且分成了內外兩間——內間存放檔案,外間署理事務,所以看起來就更顯得窄小了。
主簿掌管著一郡所有的書籍檔案,所以放眼望去,架子上到處都是簡牘,而且已經堂而皇之地從裏間“侵襲”到了外間,用浩如煙海來形容可能有些誇張,但說是汗牛充棟則絕不為過。
進入主簿閣之後,劉賀和禹無憂兩人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如何落座——僅有的三張幾案的四周也堆滿了簡牘,幾乎沒有任何的空間。
空氣中有一個竹木的黴味,雖然不好聞,但是卻也不令人厭惡。
在這黴味中,還聞到了一股酒氣。
劉賀仔細地找了找,很快在一卷展開的長簡下中看到了一個酒盅和幾粒用油烹過的大豆。
顯然,有人在這裏一邊讀書一邊飲酒了。
真是不亦樂乎。
張破疾側身從劉賀身邊擠了進來,看到地上的情況之後,臉色為之一窘,立刻就手忙腳亂地收拾起地上的“爛攤子”來。
他一邊收還一邊故意抬高聲音罵道:“這幾個豎子,明明吩咐他們要收拾好,竟然敢不聽,明天定要罰他們把《爾雅》抄三遍!”
郡下人人知道張破疾對昌邑相忠心耿耿,不貪財不好色,就喜歡飲酒讀書。
地上的這些“罪證”恐怕不是手下的書佐留下的,而是他自己昨晚喝昏了頭,忘記收拾幹淨了吧。
難怪張破疾在今天清晨的賢良會議上來遲了,看來是宿醉未醒啊。
劉賀和禹無憂相視而笑,倒也沒有說什麼。
半刻之後,地上終於騰出了一塊堪堪夠三人坐下的空間。
張無疾擠出一個笑容,牽動起了腮下那一小撮山羊胡,說道:“門下見笑了。”
劉賀和禹無憂大大方方地坐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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