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那些儒生讀書都把腦袋讀迂了。”
“我把話放在這,總有一天門下能舉孝廉的。”
“舉孝廉才哪兒到哪兒,以後起碼能當個太守或者國相。”
“不說別的,門下這麼個半大小夥子對種地的事情如此熟練,還願意親自下地,就比長安那些用金印銀印的大老爺好得多。”
老農們嘴巴上說得口沫橫飛,那搓腳丫的手也一刻不停。
在他們看來,門下哪天要是當了大官,就和他們自己的子侄當上了大官一樣。
這要是讓他們知道門下是以前半夜帶人踐踏青苗的“昌邑一害”,不知道作何感想。
在一群老農說得舒爽,搓得也舒爽的時候,在山坡上守望了幾刻鍾的王禾又扯著破鑼一樣的嗓子喊了起來。
“來了來了,門下來了,門下來了!”
王禾的聲音驚醒了其他的老農們,眾人一下子就從田埂上、河岸上站了起來,一窩蜂地朝著山坡下的官道跑去。
在大家殷勤的目光中,那輛熟悉的破爛馬車不急不慢地從小道上駛了過來,停在了他們麵前。
“誒呀,各位老人家,晚輩來晚了,讓大家久等了,實在抱歉,實在抱歉。”
“不久等不久等,我們這些老家夥多活一天也是浪費糧食,哪裏有門下的時間金貴。”
王老四的話引來了眾人的讚同之聲。
“您老幾位話可不能這麼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如果說昌邑國是一個大家,那你們這些老人可都是我們昌邑國的寶貝啊!”
這幾句話如果是昌邑相安樂說出來的,大家聽聽也就算了,頂多也就是跪下來磕個頭,高呼幾聲“明府聖明”。
但現在從劉賀嘴裏說出來,效果卻完全不一樣,
每一個字都說到了這些和土地打了一輩子交道的老農的心坎裏,大家覺得心裏暖呼呼的,有幾個老人甚至還掉了眼淚。
在這個時代,吃飽還是一種奢望,災荒的時候“棄老”的事情屢見不鮮,能夠尊老敬老,本身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天色不早了,我們現在就去試犁吧。”
“諾。”
大家連聲答應了下來,有幾個激動的老農走上前來,就想伸手去拉劉賀的手。幸好王禾激靈,連忙把這些人全給擋了回去,他們搓腳丫的愛好可逃不過王禾的眼睛。
在眾人的簇擁之下,劉賀走到了官田的田埂上,他沒有一息的猶豫,就把鞋子脫了下來,扔給了禹無憂拿著。
接著,他又挽起了褲腳,直接帶著眾人走進了田裏。
這個季節,正是春雨不斷的時候,田裏的泥土是又濕又滑,踩在上麵的觸感讓劉賀沒有有一丁點兒的好感,但是他還是麵不改色地一步一步走了下去。
從田埂到田中間那架曲轅犁隻有五六丈遠,但是劉賀卻好幾次差點摔倒:願意做一件事情和把一件事情做好可不能劃等號。
劉賀走到曲轅犁旁邊之後,先是對著犁前後左右仔細地觀察了一遍,他發現製作工藝還是過關的,幾乎沒有什麼瑕疵,看來工官的手藝還是信得過的。
“王老爹和孟老爹,你們來幫我把犁套到牛背。”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