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很快他們就又放鬆了下去了,因為車駕的速度並不快,帶起的風還讓他們覺得有一些涼爽。
尤其是當他們看到宮裏的衛士長帶著百多個老百姓跟在車隊後麵,“吭哧吭哧”地往前追趕時,最後那一點敬畏之心也沒有了。
這隊伍仿佛一隻同時長了鳳頭和雉身的奇禽,讓人感到莊嚴又滑稽。
路邊,兩個從中尉府出來巡查城牆的兵曹卒看著車駕揚塵而去,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饒有趣味地聊了起來。
“這殿下是不是又喝多了酒,要去做什麼癲悖之事了?”矮個子小吏問道。
“殿下這兩年已經改了許多,好像不再似以前那般胡鬧了。”高個子小吏搖了搖頭,似乎並不同意。
“恐怕殿下隻是把那胡鬧的心思,放到了各種雕蟲小技上罷了。”矮個子小吏笑道。
“聽說,這殿下現在最喜歡去工官與那些匠人廝混,還派人大肆網羅工匠,不知要做甚?”高個子小吏是本縣人,家住北城,這幾天他總能看到王宮的謁者李安定在與那些工匠攀談。
“還能做甚,左不過是想造些奇技淫巧的東西給自己玩樂罷了。”矮個子小吏有些嗤之以鼻。
“此言差矣,我上次與田曹史王禾一同飲酒,他說這殿下可畫了不少農具的圖樣,用起來甚是趁手,王禾可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高個子小吏也許是受了王禾的影響,提到劉賀的時候,語氣頗為尊敬。
“這倒是,我也聽郡獄的酒友說過,殿下這幾天還幫他們撬開了那郭開的嘴巴。”矮個子小吏也不得不對他們表示欽佩。
兩人說到這裏,不約而同地想起了每月十五在昌邑王宮召來的賢良會議。
“這兩年來,殿下似乎為昌邑國做了不少好事,隻可惜你我在兵曹,是無緣與殿下相見啦。”矮個子小吏的話裏不免有一絲遺憾。
“嗬嗬,最好是不要見,兵曹與諸曹不同,殿下要是把手伸了進來,對昌邑國不是好事,而是壞事。”
“你的話倒也有幾分道理,兵曹確實不是能隨意插手的地方。”矮個子小吏點頭應道。
“我看這殿下還是貪玩罷了,玩過了這幾年,恐怕又會換到另一個玩法去,這殿下哪裏有一點高祖皇帝和孝武皇帝的影子,活脫脫就是地主富戶家的豎子罷了。”
“收聲,小心隔牆有耳!”
矮個子小吏看高個子小吏說話有些忤逆,連忙打斷了他的話。而高個子小吏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語,所以立刻就閉上了嘴。
“縣官的家事,不是你我這等刀筆小吏可以操心的,我們還是做好手裏的事情為好。”
“說得是說得是,趕緊把這城牆巡完,好去北城溫一壺酒,吃兩片肉,再去茶肆泡一壺茶醒醒酒,這才是你我的正事。”
“說得是說得是,甚好甚好!”
兩個小吏心滿意足地結束了話題,把視線從遠處的車駕上收了回來,再一次沿著城牆向西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