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劉賀刻意與他們保持著距離。
除了每日的問候之外,並無過多的交談。
以至於讓他們都認為劉賀隻是一個少不更事的青年。
不一定癲悖,到恐怕不學無術。
但是劉賀此刻的突然發難,讓他們猛然發現:昌邑王好像讀書不少。
“下臣愚鈍,還望殿下恕罪!”樂成立刻就跪了下來。
“下官愚鈍,望殿下恕罪!”丙吉和劉德也都連忙跟著跪了下來。
此事可大可小,如果昌邑王真要深究起來。
迎駕使都脫不了幹係。
該死的壽成,想要拍馬屁,竟然拍到了馬腿上。
劉賀看著跪在地上的幾個人,良久之後,他才放緩了聲音說道:“諸卿倒也不必驚慌,天子喪禮之事千頭萬緒,難免會有紕漏。”
“寡人還未登車,也不算有錯,去和太仆說一聲,讓他們回去就是,寡人就乘坐此車入城。”
樂成如獲大赦,連忙應允了下來,趕緊向前方跑去。
不多時,劉賀就看到那天子車駕調了個頭,急匆匆地朝著長安的方向退去。
劉賀鬆了一口氣,跪在地上的幾個迎駕使也鬆了一口氣。
灞上到長安隻有不到三十裏路了,誰都不想在這最後關頭,再鬧出什麼波折來。
“殿下,太仆壽成已經乘天子車駕退回長安,拜請殿下起駕。”樂成跪在地上說道。
“不急,等天子車駕先行一步,寡人再起駕。”
“諾。”
一刻鍾之後,天子車駕徹底消失在了馳道上。
這個時候,劉賀才下令迎駕團繼續出發。
樂成不敢大意,騎著馬守在了軺車邊上,寸步不離。
而劉德和丙吉兩位副史則回到了車仗前方原來的位置上。
和忙前忙後的樂成比起來,這兩個副史很清閑。
別說是與樂成相比,就是與利漢相比,他們也要輕鬆不少。
隻要正史還能行事,他們這幾個副史就是備份罷了。
“馬上就要到長安了,離家多日,我等總算回來了,不過家門就在眼前,為何看丙公似乎有一些不悅?”劉德打趣道。
宗正寺與光祿寺平日常有交集,所以二者也算是熟人。
但是由於迎駕之事有些敏感,劉德這一個多月來一直都與丙吉保持著距離。
如今,迎駕的使命即將完成,劉德才稍稍放鬆下來,打算與丙吉攀談一番。
“不知劉公是從何處看出我不悅的,天子雖然大行,但是新君待立,身為大漢臣子,我為何不悅?”
丙吉和劉德年齡相仿,雖然因為入仕較晚,所以品秩低一些。他在朝中是一個獨行俠,雖然是給大將軍當過屬官,但是卻與其餘霍黨的人並沒有太多的交集。
每天下了朝之後,丙吉都是立刻就趕回家中,深入簡出,很少參加同儕的宴飲。
久而久之,長安城裏就傳出了丙吉懼內的閑話。
隻有劉德卻知道,丙吉和其夫人琴瑟和鳴,懼內之事簡直是無稽之談。
丙吉之所以不願與其他人交往,最關鍵的一點恐怕還是不想離霍光太近吧。
其實,朝中不乏這樣的人:他們看似霍黨,實際上對霍黨卻不死心塌地。
而這些人,就都是劉德想要拉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