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恐怕就難辦了。”
張無疾有些驚訝,他一直以為安樂相隻忠於陛下,沒想到竟然想要“鼠首兩端”。
自古牆頭草就沒有好下場,張無疾品秩不高,但是這一點卻看得很清楚。
猶豫再三,張無疾試著勸道:“一任三年,時間有的是,府君隻要在任上兢兢業業,自然會在朝堂上有一個好的風評,陛下也就不會忘記府君的。”
張無疾說的是肺腑之言,安樂似乎有一些心動。
“事到如今,也隻能如此了。”
“府君對陛下忠心耿耿,將來必有高升的那一日。”
安樂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似乎和緩了一些。
“還有一事要與你說。”安樂說道。
“府君請說。”
“除了我們這些屬官任職的詔令之外,宮中的謁者還帶來了陛下的手令,讓你、簡寇和一個叫做柳相的什長,還有那些跟來的奴仆,都一同跟隨王吉等人進宮。”
“我要進宮?”張無疾有些沒有明白。
“對,從今日起,你就不再是本官的門下了,而是去給那王吉當屬官。”
“這……”張無疾仍然有些不解。
“陛下說了,他帶來長安的屬官不多,先將你二人借去用一用,幫一幫那王吉。”
原來如此,張無疾心中自然感到高興,沒想到這機緣還會落到自己的身上。
“下吏遵命。”
安樂臉上突然換了一絲諂媚的表情,親昵地拍了拍張無疾的肩膀,說道:“如若平日能見到陛下,你找機會可要多提一提本官。”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張無疾嘴上那麼說著,想起剛才安樂的搖擺,心中終於鬆了一口氣,就算安樂出了什麼事情,也與自己沒有幹係了。
……
翌日一大早,天還沒有完全亮,那沉寂了許久的昌邑邸又重新熱鬧了起來,但是這熱鬧隻維持了片刻的,很快就重歸寧靜。
在王吉和龔遂的帶領之下,八九十個昌邑人浩浩蕩蕩地在尚冠裏中穿行,在早起的長安人的注目之下,向著未央宮的方向走去。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他們繞到了未央宮的一處側門下。
守在宮門外的宮門司馬檢查了王吉手中的詔令,又一一核對了人數和姓名之後,才派人帶他們走進了未央宮的宮牆之中。
當宮門在身後關閉的那一刻,不管是王吉還是龔遂,又或者是那些奴仆、雇工、膳夫和少年郎,他們的心都跟著“咯噔”跳了一下。
劉賀進宮的時候,不知道自己會麵對什麼;這些普通人進宮的時候,自然更不知道會麵對什麼。
但是,他們都記得,那個有些癲悖的昌邑王的可愛之處。
陛下把我們當人看,我們自然應該跟著陛下一往無前。
……
而在安靜下來的昌邑府邸外,獨自一人的安樂還在門外有些徘徊。
他看了看遠處隱隱約約的未央宮,又朝大將軍府的方向瞅了瞅。
內心仍然沒有做出最後的決定。
直到四周的雞陸續地開始引吭高歌,他才上了自己的馬車,孤零零地向著長安東北角的左馮翊駛去。
所有的棋子都已經就位,一切靜待弈手的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