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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涼殿就傳出了消息,天子偶感風寒,需要靜養兩日。授課和小朝議的事情,暫且都往後推遲幾日。
少府樂成立刻就派來了太醫令,太醫令卻也沒有診斷出什麼症狀,但是天子躺在榻上,不停地說自己眩暈眼花。
一番忙碌之後,太醫令隻能診斷,恐怕是因為天氣過於炎熱,讓天子中了暑氣。
仔細囑咐要多飲水多用冰之後,又留下了一些五顏六色的湯劑,接著也就離開了。
之後,清涼殿的大門就緊緊地關閉起來了,禹無憂作為天子郎官守在了門外,一應的用度都由他來傳遞。
而天子也下了詔令,兩日之內,謝絕群臣的拜訪和覲見,包括仲父在內。
天子本就體弱多病,初到長安,自然也有可能水土不服,也就沒有一個人起疑心。
三公九卿在清涼殿外下拜問安之後,也就各自離開了。
反正,宮中之事悉由大將軍決斷,天子偶有小恙,也不會對大漢的朝堂有什麼太大的影響。
……
深夜,清涼殿外人聲寂靜,八個昌邑郎分立在廊下,目光炯炯,戒備威嚴。
和別處相比,清涼殿附近的知了聲少了很多,這都是新建的粘杆室的功勞——粘完了清涼殿的知了,他們又被派到宮中不同的地方去了。
一開始,人們還說天子荒唐,竟然要專門派人去粘知了,但是這幾日見得多了,也就沒有人再議論了。
寅時,小內官樊克端著天子吃的藥,從院子裏走進來,走進了清涼殿內。
大約過了一刻鍾之後,他就又端著空碗走了出來。
小內官沒有做過多的停留,腳步匆匆地離開了。
不過,小內官沒有回到自己在未央宮裏的住處,而是在未央宮裏小心翼翼地繞了幾個彎,來到了未央宮的南門——相對於北門和東門,這裏的人煙最為稀少。
整個未央宮很大,長寬都有千餘丈,一個人要不行橫穿未央宮,也要耗費半個時辰。
所以,當小內官來到南門附近的時候,已經快要到卯初了——再過半個時辰左右,天就要蒙蒙亮了。
南門附近,有一輛破舊的馬車,是剛剛進宮來送果蔬的。
駕車是膳房裏的一個膳夫,是剛剛進宮的昌邑人。
除了他之外,還有另外三個人站在馬車旁邊,一個是暴室嗇夫許廣漢、一個是未央衛尉、一個是遊俠郭開——劉賀進宮之後與他約定好,讓他暫時以膳夫的身份留在宮中,膳夫可以吃到人間美食,所以郭開也就勉為其難地應了下來。
看到小內官走過來,除了郭開之外,其餘的人立刻都迎了上去。
“問陛下安。”
原來,這小內官是劉賀假扮的,而那樊克自然就暫時留在清涼殿給劉賀當替身了。
“從此刻起,不準再稱陛下。”
“唯。”
“王吉,一切安排都安排好了嗎?”
“安排好了,北宮的宮門司馬今晚被調走了,其餘的士兵微臣也暫時調開了一半,這是進出的鐵符。”王吉把鐵符交給了劉賀。
上麵寫著“身長無須、麵黑發密,衛尉寺劍戟嗇夫,如意。”
“王吉,這假造得好啊。”
“謬讚了。”
“屆時,我如何回宮?”
“從明日起,每日的卯時,我都會在南門向西百丈的地方等候,那裏人跡罕至,不會有人。”
劉賀點了點頭,王吉把事情安排得非常妥當。
“好,那此刻就出宮。”
“唯!”
王吉先向宮門跑去,引走守門兵衛的注意;許廣漢直接用自己的鐵符,大搖大擺地出宮;遊俠郭開,三五步就爬上了不遠處的宮牆,一個瀟灑的翻身,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最後,劉賀坐著的馬車,才“吱呀吱呀”地向著南門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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