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尚冠裏之後,就同時將未央宮拋在了身後。
許廣漢就沿著尚冠裏前街繼續往北——這條街雖然以尚冠裏為名,但卻是南北穿過長安城最主要的道路,靠南的是後街,靠北的是前街,有三千丈。
【漢一丈約等同二米四】
走完尚冠裏前街,足足用了半個時辰的時間。他們又拐了幾個彎之後,他們終於進入了繁華的北城和北城郭——這裏被長安人合起來稱為北城郭。
“楚使君,前麵就是北城郭了。”
用不著許廣漢多嘴,劉賀就已經感受到了這裏不同,一眼就被眼前這繁華的景象給震懾住了。
和幹淨有秩序的南城比起來,北城的秩序混亂許多。
但是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擁擠逼仄的街道兩邊,是許多劉賀見過或者沒見過的店鋪的旗幌;路上的行人更是穿著不同材質和款式的衣服;仔細看去,甚至有很多高眉深目、碧眼金發的西域人……
這才是大漢百姓的長安,這才是大漢的長安,這才是朕的長安!
與這淩亂、吵鬧、無序、野蠻的人世間比起來,身後那整潔、莊嚴、有序、中庸的未央宮顯得黯然失色。
能在這裏過一生,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劉賀很想發出一番感歎,來一抒胸臆,但是卻發現自己詞窮了。
隻有無數後人寫的詩句從心中冒了出來。
“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
“長安大道連狹斜,青牛白馬七香車。”
“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
……
這些句子多不是寫此時長安的,但劉賀卻覺得用來形容此時的長安也不為過。
當劉賀沉浸在迷夢之中時,幼年曾經在長安行走過的郭開,也是發出了自己的感歎。
隻不過,他的感歎沒有那麼多詩意,卻自有一種樸素的豪邁和認可。
“對啦,這才是大長安嘛。”
大長安,粗鄙直白,但是卻非常地恰當。
“走,我們去尋劉病已。”
“諾!”
此時,太陽已經高高地升了起來,氣溫上升得非常快,在太陽的照射之下,層次豐富的氣味直衝劉賀的鼻腔。
飯菜的香味、旨蓄的衝味、胡姬婦人的胭脂味、短衣苦力的汗臭味、灰塵味、牲畜味……混合在一起,讓劉賀有些暈頭轉向。
因為人多、車多、牲口多……劉賀不時會被對麵而來的人撞到,或是被身後的人踩到……
反而是許廣漢和郭開,因為早已經習慣這樣擁擠的場景,所以猶如靈活的魚一般,在人群中穿行。
劉賀有些激動,眼睛死死地盯著前麵的許廣漢,他不是害怕,隻是怕耽誤更多的時間,至於郭開,倒是非常稱職地守在劉賀的身邊,時不時幫他推開一些橫衝直撞過來的人。
……
一番艱辛的“跋涉”之後,劉賀終於是沒有被落下,他緊跟著許廣漢,終於穿過了最繁忙的街道,來到了一處行人相對稀少的巷子外。
北城和北城郭之間的城牆和城門仍然是在的,隻是白天的時候形同虛設罷了。
而這條巷子就在外城牆和護城河之間,彎彎曲曲有幾十丈長。
與其說是巷子,倒不如說是一個自發形成的集市,因為巷子兩側建的根本就不是房子,而是東倒西歪的草房子。
站在巷子口,劉賀立刻就聞到了酒香,聽到了一陣高過一陣的號子聲。
劉賀猜到,這裏應該就是鬥雞寮了——放眼大致數了數,鬥雞寮起碼三四十家之多,剩下的則是簡陋的酒肆。
四更一萬字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