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安世忽然恍然大悟,聽懂了趙充國的言下之意:“下官明白了,下官認為期門中郎將霍山、羽林中郎將霍禹和後中郎將利漢最為合適,可讓他們帶領所部人馬征討西域。”
“不錯,他們都是大將軍的子侄輩,恐怕渴望在立新功吧。”
“老將軍真是真知灼見。”
“哈哈哈,還是子儒看得清楚。”
趙充國兩個人一邊說著,就一邊向著宮門外走去,不知道其他那些三五成群的官員,又在私下說了什麼事情呢。
……
其他的官員都走了,但是霍光卻留了下來,他沒有去尚書署,也沒有回大將軍府,而是在宣室殿裏,與天子共用午膳。
這是劉賀特意對霍光發出的邀請。
膳夫準備了幾道新菜,但是霍光卻不為所動,整頓飯吃下來,氣氛不免顯得有些沉悶。
席間,劉賀幾次開口,想要挑起話題,可霍光談興不濃,眉宇之間始終有些不悅。
劉賀小心地觀察著霍光,自然是知道霍光為何而生氣——因為劉賀在大朝議上擅自行事而生氣。
也正因為如此,劉賀才把霍光留了下來。
站在霍光的角度看,今日自己的行為確實有些孟浪——最重要的是,是沒有提前打招呼,讓霍光有些措手不及了。
劉賀打算要安撫仲父一番。
片刻之後,兩人的飯終於是吃完了,內官們將東西收拾完之後,又送上來漱口的茶水。
一番洗漱之後,君臣二人終於能心平氣和地說話了。
霍光坐在榻上,微閉著眼睛,似乎在等著劉賀開口。
什麼是跋扈,這就是跋扈。
想讓天子開口認錯,大漢一來,恐怕也隻有霍光敢這麼做吧。
劉賀沒有任何的心理負擔,但是他必須要裝出有些猶豫,否則自己的城府就顯得太深了一些。
在榻上動了動,故意發出了些響聲之後,劉賀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仲父,這午膳吃得可還合口味?”
“嗯。”霍光從鼻子裏憋出了這麼一個字,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仲父可需要歇息歇息?”
“不用。”
劉賀又是一陣躊躇,似乎想了很久才說道:“仲父,朕剛才在大朝議上似乎有些太孟浪了,是不是惹仲父不悅了。”
天子的語氣非常小心,似乎有悔意,霍光終於悠悠地睜開了眼睛,看向了天子。
“陛下,認為自己哪裏孟浪了?”霍光反問道。
“為孝武皇帝上廟號?”
霍光搖了搖頭。
“當眾駁斥夏侯勝及諸大夫?”
霍光搖了搖頭。
“將夏侯勝等人下詔獄?”
霍光搖了搖頭。
“褫奪了夏侯婉兒的婕妤封號?”
霍光搖了搖頭。
“罷免丞相楊敞的官職?”
霍光仍然是搖了搖頭。
劉賀一臉沮喪,似乎小孩子犯了錯誤一樣,低頭說道:“仲父,朕自幼就推崇孝武皇帝,又得知仲父是孝武皇帝為先帝親指的輔政大臣,心中就想起了為孝武皇帝上廟號這件事情。”
“前幾日,朕去了長樂宮,從太後口中得知先帝也曾想給孝武皇帝上廟號,但是因為那什麼賢良文學阻撓,最後作罷,還因此事常常受到那燕剌王劉恢的詆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