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該說的都說了,田王孫隻能順著霍光指的路往前走。
目送田王孫在雨幕中那有些落寞的背影,霍光不免歎了一口氣,人是好人,但是不適合在朝堂上呆著,還是留在太學裏好好讀書吧。
大漢行的不是儒術,而是內法外儒。
不管是誰,挑戰朝堂的威嚴,挑戰律法的威嚴,都要伏法。
“來人,備車,老夫要去長樂宮麵見太後。”
長信殿外,仍然是大雨磅礴,而長信殿內,也是烏雲密布。
霍光來到長信殿已經有一刻鍾了,入宮的時候也早就有謁者提前進來通傳,但是上官太後仍然沒有出現。
隻有幾個婢女小心翼翼地站在殿中的角落裏,不敢靠近分毫。
霍光冒雨而來,自然是有大事,但是也隻能耐著性子,眯著眼睛,等下去。
他明白,這是上官太後在用最簡單的方法表示不滿。
這幾個月來,霍光來了幾次長信殿,但是始終沒有見到上官太後——每一次,她都以有恙在身為由,拒絕與霍光見麵。
見不見麵,霍光不在意,那是做給旁人看的。
但是今日不同,霍光是為了正事而來,必須要見到太後。
時間分分秒秒地過去了,大約又過去了半刻鍾,上官太後終於來到了大殿之中。
霍光睜開了眼睛,看向上官太後,臉上一如平常的冷漠和苦悶,但是那張蒼白的臉,卻始終微微揚起,在無聲地表達自己的不滿。
按照禮製,霍光應該行禮請安,但是今天,他穩穩地坐著,並沒有站起來。
原因很簡單,霍光也心有不滿。
“老臣霍光請太後安。”霍光隻是坐著微微曲身,就再也沒有多餘的動作了。
“嗯,大將軍免禮。”上官太後冷冷說道。
“老臣今日來拜,是有一事要向太後上奏。”
“大將軍奏來即可。”
“幾日之前,縣官可來見過太後?”霍光問道。
“確實來見過。”
“那縣官想給孝武皇帝上廟號的事情,縣官可曾與太後提過?”霍光雖然已經和天子定下了上廟號的事情,但是有一些事情,仍然要查問清楚。
“嗯,縣官那日來請安,就說過大將軍與孝昭皇帝曾想給孝武皇帝上廟號,但是因為朝中的賢良文學阻撓,未能順遂,因此縣官想來完成此事,既可以光孝武皇帝的餘烈,也可以為大將軍做一些事情,更可以實現孝昭皇帝的夙願。”
“我看縣官說道誠懇,於是就同意了。”
上官太後的這番說辭,是那日與天子商議好的,如今都一一搬了出來。
霍光聽完這番話,心中的疑慮終於打消了。
“此事關係重大,太後不應讓縣官任意而行,更應該提前與我說一聲,如今朝堂上鬧得沸沸揚揚,恐怕會有大亂。”
“太後身居長樂宮,乃是我大漢的支柱,怎麼如此不知輕重”
沒錯,霍光今日來長樂宮要做的頭一件事情,就是“訓斥”上官太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