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了?已經有大半個月了吧?那豎子好像已經很久沒去尚冠裏的那處宅院了。
前幾日,丙吉去找過一兩次許廣漢,可對方也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天子為何這樣問?
“你至少已經有半個月沒有見到劉病已那豎子了吧,但是半個月之前朕已經見過他了。”
丙吉臉色蒼白,一陣眩暈,難道……
“陛下是將劉病已……”
“沒錯,朕將劉病已認了下來,他可是朕的侄子,朕還答應他,有朝一日會想發設法為他的祖父及父親正名的,讓廢太子據能有人祭祀。”
丙吉的頭腦被劉賀這番峰回路轉的話,攪得天翻地覆,花了很長時間才徹底地回過神來了。
失落、欣喜、意外和欣慰同時湧上心頭。
他很想說些什麼,但是最終卻因為哽咽而沒有說出來,隻能無聲地對著天子又行了一個拜禮。
“劉病已是孝武皇帝的後嗣,朕也是孝武皇帝的後嗣,更何況,朕還是劉病已的叔叔,不管你如何看待劉病已,但是宗法製度不能亂。”
“如今,朕是祭拜過高廟的大漢天子,而劉病已仍然隻是罪人之後,丙卿不要因為自己的一廂情願,而害了劉病已。他在民間,有他的快意恩仇,又何必卷入朝堂的紛爭呢?”
“忠於大漢,要先忠於天子。”
“更何況,朕這個皇帝,到今日為之,好像當得還算不錯。”
劉賀每說一句,丙吉的身體就壓得越低,他心中那道防線已經搖搖欲墜了。
“那朕最後問你一次,朕想做齊桓公,丙卿可願做管仲?”
“陛下錯愛,罪臣乃大漢的臣子,定當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好,如此甚好!”
劉賀說罷,丙吉也終於是直起了身體。
如此一來,被劉賀納入麾下的麒麟閣十一功臣就有四位了。
離扳倒霍光就又進了一步。
“光祿寺所有的命令符節都有備份,丙卿不要留下線索和紕漏,免得授人以柄。”
“半月之前,光祿寺的檔房了起了一場火,相關的文書檔案已經全部燒掉了,無人再能查到此事。”丙吉如實回答。
“是你放的火嗎?”
“這並非是微臣所為,當時大將軍派了將軍司馬來調查此事,微臣正想著如何應付,那場火就自己燒起來了,倒也幫了微臣的一個忙。”
劉賀隻從丙吉的臉上看到了僥幸,但是並沒有狡猾。
想必此事應該與他無關。
這場火就太蹊蹺了一些,但凡是蹊蹺的事情,背後肯定不隻是蹊蹺。
劉賀是放火的老手。
幾個月之前,劉賀剛來到長安,就是靠的一場火打開局麵的。
光祿寺裏肯定有人做了其他見不得人的事情。
這些人不是丙吉,更不是張安世,那就隻剩下自己的那個大舅哥了。
得找機會,讓光祿勳好好查一查。
“那此事暫時就不用擔心,你隻需辦好之後選拔郎官的科舉考試即可。”
“丙卿,朕可以給你一句實話,如果此次科舉考試順利,那麼很快就會推廣到所有的察舉科目上,因此責任重大。”
“微臣自當用心。”
接著劉賀又將整套科舉考試的流程一一講完,直到丙吉再無疑問之後,他才停了下來。
“丙卿應該明白,在朝堂之上朕的地位還很尷尬,許多事情不能直抒胸臆,在行事的時候,萬萬要以仲父為先。”
丙吉和張安世一樣,都是經世致用的儒生,立刻就聽懂了天子的為難之處,點了點頭。
在丙吉準備告辭的時候,劉賀還想起了最後一件事情。
“你手下可還有死士?”
丙吉聽到這裏還以為天子要用,連忙說道:“能調動的人,在長安有百餘人,全聽陛下調遣。”
“也都是尋常人,讓他們先過好自己的日子,能不用他們就不要用他們,在這長安城裏,百餘人暫時還起不了作用。”又想了片刻之後,劉賀接著說道,“死去的那些死士,也要安排好他們的親眷,畢竟他們也是因為朕而死的。”
“微臣明白,定不負陛下之恩。”丙吉再次動容,心中對天子更多一份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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