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婢女們臉色蒼白地應了下來。
“母親,這都是女兒的錯,求母親不要責罰她們!”霍成君連忙跪了下來,焦急地向霍顯求情。
霍顯不做回答,居高臨下地看著那些婢女和霍成君。
“母親,女兒求母親饒了她們吧。”霍成君再一次拜請道。
霍顯冷哼了一聲,說道:“這次就饒了你們,如果下次再與她胡鬧,定嚴懲不貸,都出去!”
“諾!”幾個奴婢如獲大赦,連忙站起來往外走,甚至和霍顯對視一眼都不敢。
待整個院子都安靜下來之後,霍顯才陰著一張臉對霍成君說道:“同我進來。”
“諾。”
說罷,母女二人一前一後,走進了霍成君的閨房當中。
剛一進去,霍顯立刻就看到了擺在案上的那幾卷書,頓時更為不悅。
霍成君知道霍顯不喜歡自己讀書,連忙搶先把書卷收了起來。
母女二人落座,氣氛並不是很愉快。
霍顯望女成鳳,而霍成君卻不喜歡母親對自己的管束。
在內心深處,霍成君總是隱隱約約想要離自己的母親遠一些。
“女紅學得如何了?”
“還在學……”霍成君聲音很低,顯然學得不怎麼樣。
“雖然宮中的暴室裏有罪人做這些針織上的事情,但伱總要在縣官麵前展露自己的賢惠,不可不會。”
“嗯,女兒一定會好好學的。”
“雖然你還沒有進宮,但是已經有了皇後之名分,斷不可再像今日這般胡鬧,萬一傳到了縣官耳朵裏,恐怕會讓縣官不悅……”
霍顯一刻不停地說著,與一個尋常母親在出嫁前,對自家女兒提醒的事情大差不差,但是語氣卻全是責備和告誡,不見一絲的溫情。
但是霍成君倒似乎是習慣了,霍顯對自己的女兒們都是如此冷漠的,唯有霍禹才是她的真正的寄托。
這些女兒,更像是霍顯的工具。
任憑霍顯喋喋不休地說著,但是霍成君卻一直低著頭,扯著衣袖上露出來的一個線頭,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那日與縣官見麵,你覺得縣官是一個怎樣性子的人?”
霍顯的這句話,才讓霍成君抬起了頭。
想起那日天子一句接一句的“成君妹妹”,霍成君又覺得臉有一些發燙,心跳也在不自覺地加快。
“女兒才與縣官見過一次,這哪能看得出來……”
霍顯是過來人。
看到霍成君這副小女兒的嬌羞模樣,自然知道她已經是傾心於縣官了。
不說別的,縣官那日在家宴上的表現,也確實有一些驚世駭俗了。
但是,能夠兩情相悅,不隻是日子可以過得幸福一些,也更容易在暗中操控住縣官。
就像自己與大將軍,如果不是大將軍對自己很是中意,自己又怎麼可能把枕邊風吹得那麼好呢?
但是,在未央宮中,隻有兩情相悅是不夠的,還得有一顆狠毒的心,更要有一些決絕的手段!
霍成君不擅長這些事情,現在與她說了,她恐怕也難以聽明白,倒不如等她進了宮,再慢慢地教給她——當然,最好的辦法,就是暗中先替她布置好。
“還有半年的時間,你就進宮了,定要提防與你一同進宮的兩個婕妤。”
“蔡家的姐姐和張家的姐姐嗎?要提防她們做什麼?”
長安豪門大族之間的子女自幼都是相識的,尤其是女兒之間,都有手帕交的情誼。
本就單純的霍成君當然不能理解霍顯的叮囑,又或者是理解了,但是不想說出來。
“你不懂宮中的險惡,到時候你們都要承縣官的恩寵,不爭是不可能的,你雖然貴為皇後,仍然不可掉以輕心,定要多承君寵,盡快生下子嗣……”
霍顯赤裸裸地提到了子嗣,讓霍成君的臉更紅了,男女之事已經有府中的老婢講過了,但是由母親的口中說出來,仍讓霍成君有些羞澀。
“生下了子嗣之後,還要盡快讓縣官將他立為太子,唯有如此,我霍氏的榮華富貴才可能百世不衰……”
霍顯說到最後幾句的時候,霍成君覺得非常厭煩,她不知道為什麼二人的事情,總要扯上整個霍家,扯上什麼朝堂。
如此聽下來,自己不像是一個人,倒像是一匹馬,一把劍……都是用來討好天子的工具罷了。
霍成君不禁就將霍顯的喋喋不休排除到了耳外,一股子自顧自地遐想了起來。
如果縣官真的像那日一樣有趣,那麼未央宮的日子一定也會很有趣吧。
到時候,還能離開霍家這個牢籠,也不失為一種幸福。
如此想著,霍顯那嘈雜的說話聲也就越來越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