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縣官讓蘇公出任何職?”傅介子接著問道。
“門下寺通譯曹曹掾。”
“巧了,縣官要調我來擔任門下寺通譯曹曹史,看來是要給蘇公當佐貳官了。”傅介子頗為開懷地笑道,“品秩恐怕還是六百石。”
“如果老夫不允,那傅公想必就是曹掾了,品秩恐怕就是比千石了。”
“怎麼,蘇公不願受縣官征聘嗎?”傅介子有些不解地問道,他知道蘇武罷官數年,但是仍然熱血難涼。
“大漢這朝堂險惡啊,老夫是怕再有波折而受到牽連,這顆白頭恐怕就不保了,能平平穩穩地了此殘生,老夫就已經非常滿足了。”蘇武歎氣道。
兩人未在言語,傅介子是親眼目睹蘇氏一族遭飛來橫禍的,自然明白蘇武此刻的猶豫。
未久,傅介子又問道:“蘇公可知道這通譯曹是做何事的?”
“聽名字,左不過是做一些傳達之事,老夫也未曾聽說過。”
“倒也是,莫說這通譯曹,就連這門下寺都是一個新鮮的東西,我在西域也去過不少國家,也聽過關於更西的一些地方的傳言,從未聽過類似的官衙。”傅介子開解著說道。
“說得是,恐怕縣官還有別的深意……”
兩人又談了幾句,但是終究沒有能討論出個所以然來,而此刻阮揚和戴宗也正好就走了過來。
“兩位府君,縣官此刻就在宣室殿裏,莫讓縣官久等了。”
“是我二人失儀了,還請兩位使君在前麵領路。”
很快,蘇武和傅介子就走進了院中,一路來到了宣室殿前室,見到了等候已久的天子。
君臣見禮,自有流程,而自從蘇武和傅介子進殿之後,劉賀就上下打量著二人。
雖然二人在氣質確實與眾不同,但是長相仍然是大漢普通百姓的長相。
將他們放到北城郭去,恐怕也無人能夠認出他們來。
史書上為了凸顯某些人物的重要性,總會誇大他們的外貌,但是大多數人的長相也不過平平。
由此看來,大漢數千萬百姓當中,不知道還藏有多少個像蘇武和傅介子這樣的人。
如果人盡其用,那大漢必將更加輝煌。
劉賀沒有作太多的鋪墊,重申了一次要征調二人的用意。
未曾想到,二人臉上都浮現出了一絲猶豫。
“二位愛卿可是有何顧慮?”
兩人相視,最後仍然是更年輕氣盛的傅介子先開了口:“陛下,微臣並無顧慮,隻是不知道通譯曹所轄何事,微臣常年在少府與馬打交道,恐怕難以勝任。”
劉賀心中有些發笑,此事如果你們都不擅長,那就沒有其他人擅長了。
“門下寺中有太學,教人讀儒經,但是朕覺得有教無類,因此就想建一通譯曹,教人掌握西域各國的話語。”
這時,蘇武想起了接自己來的阮揚,他不就是一個掌握兩國話語的人嗎?
“陛下,恕老臣多言一句,西域乃是胡漢雜居的地方,有多族血脈的人並不少見,他們自幼就能言兩國,甚至三四過的話語,倒是無需單獨教授。”
劉賀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品味這蘇武的這幾句話,看來自己沒有找錯這個人才。
“嗯,朕不瞞兩位愛卿,剛才所言,隻是一個托詞,朕在門下寺中建通譯曹,另有深意。”
蘇武和傅介子眼睛微微睜大,等著天子說出下一句話。
“朕想要再次鑿通西域,建西域都護府,在西域設官、屯田、駐軍、推行政令!”劉賀異常堅定地說道。
這句話猶如一聲秋日裏罕見的霹靂,讓蘇武和傅介子振聾發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