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王式在昌邑宮的宮門麵前都能大鬧,這被免了職的長信少府的宅門又有何不同的呢?
不過這一次,王式換了一個方式,他沒有硬碰硬,也不吵不鬧,隻是拄著拐杖,對趕回來回話的門亭說道:“再去和你家的府君說,就說老夫手上有半卷《論語》,和他手中那半卷能合得上,不知道他可想看一看?”
夏侯家的門亭也是耳濡目染,更是知道夏侯勝最近對《論語》最為癡迷,所以立刻就又跑進宅院去通傳了。
不出王式所料,片刻之後,門亭就跑了出來,恭恭敬敬地說道:“我家府君已經在書房備好了茶,恭候王府君大駕。”
王式轉過身來,故意抬高了聲音,對身後那個不會說話的老仆默說道:“默啊,你看看,這夏侯公果然是愛書之人啊,區區半卷《論語》就敲開了他家的門。”
默也不知道是沒聽懂,還是沒聽見,隻是一邊啃著半個餅,一邊“嘿嘿”地傻笑著。
王式不再多言,跟著門亭慢悠悠地走進了夏侯宅中,他也成為了這兩個月來,第一個踏進夏侯勝宅院的大人物。
夏侯勝雖然是大儒,但是他的宅院與尋常的宅院也沒有什麼不同的,所以其實就算沒有門亭在前麵引路,王式也能自己找到書房。
沒走多久,王式就在夏侯勝的書房之中,見到了長安最大的大儒夏侯勝。
主客見禮之後,並不著急談正事,而是先看茶、論茶和品茶——這已經成了長安高門大族必須要會的一件雅事了。
就連一些販夫走卒,吃過飯之後,也要拋一些碎沫子過過癮。
王式端端正正地坐著,一連喝了好幾杯,但是始終都沒有進入今日的話題,更沒有提起夏侯勝那日思夜想的半部《論語》。
終於,年紀大了一歲的夏侯勝等不及了,他一把將王式舉到了嘴邊的茶杯奪了過來,重重地頓在了案上,在案上濺起了一攤茶水。
“夏侯公,你這是何意,如此待客,恐怕有些癲悖了吧?”王式假意責問道。
“哼,要說癲悖,這大漢有何人比得上你教出來的那個弟子癲悖的,才來了多久,就把整個長安的儒林折騰得底朝天,老夫這條命都差點扔在了詔獄裏!”
夏侯勝的話雖然說得夠“怨”,但是卻並未見到太多的“恨”。
其實,那件事早就已經過去了,夏侯勝不是不知恩圖報的人,此刻再一次將這件事情提出來,隻是針對王式,而不針對天子。
“哈哈哈,老夫教出來的弟子,居然還能有這般本事,以一己之力震動整個長安儒林,老夫也與有榮焉。”王式摸著自己那幾根稀疏的山羊胡,非常得意地說道。
“我不想再與你談此事,快快將那半卷《論語》拿出來,否則此刻就出去,不要多言半句。”夏侯勝有些惱怒地說道。
“嗬嗬,不瞞夏侯公,你想要的那半卷《論語》此刻就在老夫的懷中,老夫想先問問夏侯公,你的那半卷《論語》是何人所寫?”
提到了正題,夏侯勝的麵色總算是稍稍和緩了一些,他說道:“給老夫這《論語》的人是詔獄丞陳修,聽他說過這是一個名為楚吉的儒生寫的。”
王式非常誇張地拍了拍手,終於從懷中取出了天子剛剛抄默出來的半卷《論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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