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手中還有最後一樣武器,到了這個時候,是時候亮出來了。
他不會再遮掩範明友等人的過錯,反而要借勢而為,在朝堂上與範明友裏應外合。
既然如此,霍光當然要幫一幫範明友他們,在朝堂上和天子鬥一鬥!
霍光要咬死範明友等人不是造反,隻是兵諫。
什麼忠臣的名聲,什麼托孤的大義,什麼君臣之道的束縛……霍光統統不在乎了。
他要拋開這所有的枷鎖,借著在外的幾萬大軍直接威脅天子,這才是正道。
保住霍家的存亡,乃重中之重,為了這個目的,霍光所有的東西都可以扔掉!
“這天子,是留不得了。”霍光緩緩地說道。
霍顯又驚又喜地看著霍光,過了那麼久,霍光下定決心了!
“等明友他們拿下長安城,老夫就換了這不聽話的天子……”
“廣陵王胥幼子劉恢今年不過七歲,可以去父留子,由他來即位。”霍光陰鷙地說著。
幾個月之前,當今天子確實是最佳的人選。
但前提是當時的霍光還要臉,還要保留一份忠君之臣的外貌,還要顧及日後史書的留名。
當霍光什麼都不要之後,能被接來承續大統的人多得是。
廣陵王一脈的子嗣可以承續大統,燕剌王一脈的子嗣可以承續大統,甚至廢太子據的子嗣也可以承續大統。
“那成君如何自處?”霍顯問道。
“成君……她沒有當皇後的命,那就罷了……”
“你我還可從孫輩中再選出合適的人來,嫁給那劉恢當皇後……”
霍顯已經鎮定了下來,眼中的光彩又回來了。
她閃亮的眼睛轉了片刻,終於盤算清楚了,這買賣似乎做得。
既然天子這攤買賣已經無利可圖了,那倒不如全部扔掉,另起爐灶。
那樣一來,自己以前做下的所有歹事,也會隨著新君的登基,化為一道青煙,蕩然無存。
七歲,七歲好啊,比十七歲的更好控製。
“夫君,恐怕不隻要去父留子,廣陵王一脈都要……”霍顯微微皺眉,又提出了一條毒計。
霍顯沒有往下說完,但是霍光已經聽明白了,他不易覺察地點了點頭。
“新君登基之前,老夫會讓他們病卒的。”
沒有了底線,不在意風評,逼到了絕境……原來那許多不敢想不敢做的事情,就都幹了。
隻有敢為天下之大不韙,霍光才有可能贏。
“可夫君一手拔擢起來的所有朝臣,都已經被天子盡數製住了,他們定然不敢在朝堂上站出來……”
“這長安城的兵卒也已經被奪去……”
“夫君在朝議上單打獨鬥,萬一天子惱羞成怒,動了殺心……”霍顯問道。
“還有兩個時辰,老夫會逼著他們站出來的。”
“可是,他們在天子麵前終究是螻蟻啊……”霍顯仍然不放心。
“夫人莫要忘記了,我霍家還有一個助力尚未使用。”霍光賣著關子得意地說道。
“何處的助力?”
“自然是老夫的外孫女,長樂宮裏的上官太後。”
霍顯的表情似哭似笑,接著就是欣喜若狂,這令人討厭的上官太後此時還真的能發揮作用!
在大漢帝國的政治結構中,太後的地位一直非常超然和微妙。
對廢立天子有極高的話語權。
雖然當今天子已經親政了,但是畢竟臨朝的時間畢竟不久。
隻要上官太後出麵指責,天子是一定要服軟的——霍光也可以贏得轉圜的時間和餘地,拖到範明友等人回來。
“夫君英明,這三公九卿加起來,也頂不過一個上官太後有用!”霍顯激動地說道。
“既然夫君要趁著這兩個時辰去聯絡朝臣,這長樂宮,就由賤妾去跑一趟吧。”
“夫人願意去請上官太後?”霍光有些遲疑。
霍顯一直就不喜歡上官太後,沒少在霍光的耳邊說後者的不是。
一是因為上官太後是霍光正妻留下的血脈,二是上官太後一直沒有為孝昭皇帝誕下子嗣。
“夫君,賤妾分得出輕重,此事如此緊要,賤妾知道要怎麼辦。”
霍顯很是不屑,一個十幾歲的少女,能有什麼架子呢。
連哄帶嚇,自然也就會就範的。
“好,那夫人就去未央宮請上官太後下懿旨,老夫去驅馳那些朝臣。”
“還有兩個時辰就是朝議了,一定要將這兩件事辦妥。”
“諾!”霍顯答道。
上天要毀掉一個人,就必先讓他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