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
“太後進宮,臨朝!”
“太後進宮,臨朝!”
“太後進宮,臨朝!”
和剛才霍光上殿前的情形一模一樣,這聲音也由遠及近,由小到大,越來越清晰地傳到了前殿裏。
情形變化太快,霍光、劉賀和群臣都有一些散神。
今日的這前殿未免太熱鬧了,站在大漢帝國最頂端的人竟然都來了。
大約過了一刻鍾之後,太後的儀仗從前殿下的階梯上緩緩地露出了頭。
盛裝之下的上官太後被婢女內官和侍衛簇擁著,看起來更顯得嬌小。
劉賀看到了持劍在她身側護衛的仍然是禹無憂和昌邑郎,更是疑惑。
明明沒有受到霍光的脅迫,為何還要做出不利於自己的事情呢。
難道自己看錯了上官太後?
這比自己要小許多歲的少女,難道是一個不甘於平淡,並且醉心於權術的人嗎?
劉賀雖然有疑惑,卻仍然恭敬地拜了下去,說道:“朕謹問太後安。”
所有的朝臣,連同霍光在內,也匆匆站起來,有些慌亂地對著門外的太後拜了下去。
“臣等敬問太後安。”
時隔數月,上官太後那單薄的聲音再次在前殿中響了起來。
“皇帝平身,大將軍平身,眾卿平身。”
“諾!”
一眾扈從停在了殿外,上官太後在婢女綠萍的攙扶下,走進正殿,登上玉階,坐在了皇榻上。
今日沒有提前準備,所以玉階之上隻有一個皇榻,身為天子的劉賀就隻能站在一邊了。
剛才上官太後一路走來的時候,劉賀很想從對方的眼神中得到一些暗示,但卻一無所獲。
上官太後的眼中就像沒有天子這個人一樣,對他詢問的眼神熟視無睹。
難道是怕一道懿旨不夠,所以要親自出馬?
“大將軍,這朝政議到何處了?”上官太後清冷地說道。
“太後懿旨已經念過了,但是……”霍光刻意停了半拍,然後才看著天子說道,“但是天子不接太後懿旨。”
“我想看看那懿旨,大將軍呈上來吧。”上官太後接著說道。
霍光不解,但還是將懿旨交到了侍女綠萍的手中。
上官太後看了看懿旨,突然問道:“大將軍認為天子該不該接這懿旨?”
“此乃太後親筆所寫的懿旨,大漢曆代天子更是仁孝之人,陛下隻要還認自己是劉氏子孫,就應該接旨。”
霍光站在殿中,所以要昂著頭才能看到天子和太後。
但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比天子和太後還要高上一截,他不禁開始憧憬重新接管朝政的那一刻了。
早知道如此,就應該聽霍顯的話,讓範明友等人早點回長安來。
那樣一來,還能省掉中間的許多的波折。
然而,當霍光沉浸在這不切實際的幻想當中時,上官太後開口說話了。
“大將軍說的這幾句話,有一處說錯了。”
“老臣鬥膽一問,老夫哪裏說錯了。”霍光隻當上官太後是在以退為進,也要跟著斥責天子幾句。
“大將軍說這是我親筆所寫的懿旨,單是這一句就說錯了,因為我從未寫過這樣的一道懿旨。”
上官太後朱唇輕啟,說出的這句話輕飄飄的,猶如一片上好的縑帛,微風輕吹就會飛舞起來。
但卻又像是投入小潭中的巨石,在這壓抑的朝堂中掀起了一陣巨浪。
一波三折,形容今日的朝議再合適不過了。
霍光僵在原處,他盯著自己的外孫女,先是疑惑,而後就是不可抑製的震怒,心中湧起了一股殺意!
而一邊的天子也麵有疑雲地看著上官太後。
不過,劉賀很快就明白了。
今日,這上官太後狠狠地捉弄了一番霍光,讓此刻的霍光徹底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局麵。
劉賀突然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去未央宮拜見上官太後的場景。
那時候,上官太後恐怕想要的就不隻是自保,還要看著霍家這棟大廈倒塌。
今日,是霍氏的葬禮,上官太後怎麼可能不來幫幫場子呢?
他為自己剛才的腹誹感到羞愧,自己不應對政治盟友產生懷疑。
此刻,自己應該退倒一邊去,讓上官太後來享受這等待已舊的時刻。
“太後此言何解,這懿旨可是太後親筆所寫!”霍光朝前走了一步,震愕而憤怒地說道。
“大將軍說這懿旨是我親筆所寫,可我分明沒有寫過……”
“我有沒有寫過這樣一道懿旨,難道自己會不知道嗎,我又不是癲悖之人。”
上官太後說得非常老練,不知道已經在心中將此事預演了多久。
今日還有一章,大概九點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