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增不是孤身來到漆縣的,那漆縣城中恐怕真的有一兩萬精銳。
範明友不滿地看著眾人,想要說上幾句可以鼓舞士氣的話,但話到嘴邊,一時卻又說不出來了。
陰槃距離範明友所部的紮營之處隻有一百餘裏,兩日就可以走到。
範明友當即就從偏將中臨時升任了三個校尉,讓他們去統帶失去主將的人馬。
翌日,範明友所部終於撤退了。
“唯!”丁平不是武將,能在漆縣撿下一條命就很好了,看到範明友不再執拗,立刻喜上眉梢,鬆了一口氣。
這局麵他其實早就看穿了,隻是有幾分不甘心。
靠著這六日的糧草,範明友所部堪堪可以退回安定郡的陰槃縣。
範明友有一些後悔,他原本以為劉氏天命已盡,現在卻覺得自己可能看錯了。
所有人都能看出這情形有多危急,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勸說。
“惶惶如喪家之犬,不可終日。”範明友終於理解孔仲尼說這句話時的心情了。
所部人馬留下的屍首隻是草草掩埋,那一層薄薄的黃土恐怕連北風都抵擋不住。
當丁平轉身準備離開去傳達這道軍令的時候,範明友忽然叫住了他。
但是僅僅歇息了一夜,這疲憊之師就又立刻拔營了,向西北方向的陰槃緩緩退去。
雙方兵力相當,地形易守難攻,敵有糧草我方疲乏——漆縣攻無可攻此刻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這兩個郡的人口並不稠密,出產的米粟也不多,根本不可能長時間供養五六萬大軍。
十二月初七酉時,疲憊不堪的範明友所部來到了陰槃城外十裏處。
而且,韓增手中還有充足的糧草——就算城中的糧草吃完了,關中也可以源源不斷的將糧食運來。
這幾日下來,又逃了八九百人。
既然不能往前攻,那就隻得往後撤了。
而護軍使者丁平剛才也裝模作樣地說了一番讓眾將忠於大將軍的話,安撫了軍心。
……
“將、將軍,末將有軍情要稟報!”
所以從漆縣城下退回去,也隻能解決一時的生死,卻仍舊救不活這盤棋啊。
“將軍不可灰心喪氣,我等手中還有數萬大軍,田廣明將軍還握著安定郡的許多縣城,還大有可為啊!”
最終,還是名義上與範明友平起平坐的丁平,在大眼瞪小眼中站了出來,挑開了這個危險的話題。
行軍一日之後,範明友所部終於與霍禹合兵一處了,大軍終於獲得了喘息的時間。
軍中的局麵雖然暫時穩住了,可情形卻沒有一點好轉。
“丁公,下令去吧,明日辰時拔營,先與小將軍合軍……”
跟在範明友身邊的校尉一共有十人,昨日戰死了一人,今日戰死了兩人。
但一旦退回去和霍禹彙合,那麼就隻能在安定、北地二郡紮根了。
中軍大帳內,校尉偏將再次齊聚而來。
兩日交鋒下來,範明友及眾將不得不接受一個不願意承認的事實。
“唯!”眾人皆走,唯獨隻剩下丁平與範明友留在這大帳當中了。
攻下那座縣城,等到田廣明所部的援兵和糧草,方能獲得一線生機。
“丁公說得有理,但我等所做之事,恐怕不能拖……”
匆忙搭建起來的中軍大帳有一些歪斜,一應陳設都隻是草草地擺著,一看就有一種不祥的敗軍之相。
“留在此處,是絕對的死地,不可能出現一絲轉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