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卿放心，朕明白，治國不是打打殺殺，是人情世故。”
“眾卿退下吧。”
有法可依的好處就是可以摘除判獄者的責任，同時讓結果更有說服力。
黃霸和丙吉、張安世等人在如何處置這些正卒的事情上意見是一致的，但得出這個結論的來源卻不同。
天子體諒臣情，但張安世等人哪裏敢懈怠和托大，連連表示此乃職責所在。
一是慣性使然。
“我大漢律法最看重的就是‘心’中所想，誌善而違於法者免，誌惡而合於法者誅。”
“還有十幾日就過年了，諸位愛卿還要再苦一苦，累一累，為霍黨之事收一個尾。”
“春秋治獄”的法治思想未必是對的，但至少有明確的條文作為依托，不是人治，而是法治。
但是這又有什麼辦法呢？
劉賀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話。
劉賀並不想讓這些普通兵卒被殺或被砍掉手腳，不是想要博得仁義的名聲，而是從實際的角度考慮的。
“唯！”眾人連忙應答。
但是，劉賀對這個答案也並不完全滿意，於是他就看向了還沒有表過態的黃霸。
卷入此次謀逆之事的人，大部分都有了“著落”，但是仍然剩下一個最難啃的骨頭，那就是霍禹。
“唯！”
“將韓德送來的這幾份奏書再謄抄一份，朕有用處。”
劉賀說完，眾人皆驚。
“韓增及趙充國在北地郡查此謀逆之事，已有幾分眉目……”
而丙吉和張安世等人雖然沉默不語，但是內心的敬佩之情溢於言表。
而他們自然也聽出了天子最後那幾句話的深意，都知道那被關在大將軍後宅裏的大將軍霍光是活不到來年了。
先判極刑來樹立天子威信，再用大赦來彰顯天子仁慈。
“唯！”
劉賀猶豫了片刻，對這七萬兵卒的命運做了最後的決定。
“唯！”張安世等人離開了，劉賀立刻就對樊克說道。
但是，朝堂上下仍然有許多人改不了口。
黃霸意識到了自己有些孟浪，連忙請罪，看到天子沒有要追究的意思，才講了下去。
“諸位愛卿，是不是覺得朕殺伐過重了一些？”劉賀平靜地問道。
“陛下聖明，比追堯舜！”張安世率先起身下拜道。
皇帝還是這個皇帝，帝國還是這個帝國，玉璽還是這方玉璽，朝臣還是這些朝臣……
於是，他又立刻下了詔令，抽調關中各陵縣精幹的亭卒到長安來，依托留在長安的那數千南北軍重新搭建起禁軍的體係。
張安世等人臉上難以抑製地流露出憂慮之色，但是卻又無人敢勸阻。
那日，劉賀在大朝議上當眾下發囚禁霍光的詔令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叫霍光大將軍或者仲父了。
皇帝隨意殺人有諸多限製，但是赦免一個人卻容易得多。
說得殘酷和冷血一些，黃霸竟然是倒霍過程當中獲利最大的個人。
雖然不是一個小數目，但卻是必須要付出的代價。
“但霍黨親信及其私兵部曲，連帶殺百姓者，不在此列，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