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東門霸的商號是什麼?”魏相明知故問道。
從早到晚,樂成總能聽到淒慘的哀嚎聲和叫屈聲。
身陷囹圄的樂成雖然沒有機會與他們搭上話,但是他的嗅覺何其敏銳,很快就才想到長安城裏的情形有了新的變化。
“一年下來,收入不菲!”
想要認罪而不得,這是更加可怕的一件事情。
“東門馬。”田延年迫不及待地答道。
沒等驚慌失措的樂成把這句話說完,田延年突然往前挪了兩步,搶先喊了出來:“魏公,那幾百萬錢是下官給他的!”
此情此景,樂成光是想一想就覺得心驚膽顫。
從想通這個關節開始,樂成的惶恐和不安與日俱增。
終於,魏相不動聲色地拿起了案上的驚堂木。
剛被投入詔獄的時候,樂成對出首了自己的安樂有萬分的恨意,恨不得立刻將對方碎屍萬段。
魏相讓負責寫爰書的書佐做好記錄準備之後,就示意田延年往下說去。
“所有家訾總計六百萬錢,可你曆年所得賞賜俸祿,加起來不過二百萬錢,加上祖上遺留的一百萬錢,多出了三百萬錢。”
……
在安樂剿滅“亂賊”蘇昌的時候,簡寇立下了大功,所以安樂自然又將他從左馮翊帶到了執金吾來。
所以,但凡能在詔獄當中撐住不瘋癲,並且出獄之後還可以承擔大任的人,都是了不得的人。
而且是對霍黨非常不利的變化。
“唯!”從來都沉默少言的簡寇立刻領命而去。
而他的妻族就更是寒微了,全靠出仕之後的田延年幫扶和疏通,才逐漸成了三輔長安有名的巨室富戶。
“因為價錢也不算高昂,久而久之這關東各郡國都願意把此事交給內弟來做。”
“諾!”又黑又瘦的田延年雙眼立刻亮了起來,而慢了一步的樂成隻能怪自己太猶豫。
外憂內患,樂成又怎麼可能舒心呢?
所以這短短一個月,樂成就已經被折磨得骨瘦如柴了。
“大膽樂成!你看他作甚,難道是想要串供不成,痛快招來,否則立刻大刑伺候!”魏相猛拍驚堂木嗬斥道。
今日安樂將執金吾正堂借給魏相,也就把簡寇和明光卒一同留給魏相調用,不可以說不盡心。
無一例外都是朝中和軍中的霍黨,不少是和樂成一起在大將軍府正堂上吃過餅的人。
“罪臣不敢有隱瞞!”
“你且看看,這冊上所羅列的財物田宅,是否全為你的家訾?”魏相說著,就有屬官將一本冊簿放到了樂成麵前。
這方小小的驚堂木不知道用了多少個年頭,已經被磨得黝黑發亮了,邊角也都十分趁手,散發出一種象征權力的黑色光芒。
不分男女和老幼,全部如砧板上的魚肉一樣處在屠刀之下。
他不止一次地討好詔獄令陳修,想要打探一些消息,並且還多次主動要求上堂認罪。
魏相嘴角抽動著笑了一下,就猛然舉起了驚堂木,狠狠地拍在了案上。
而田延年也沒有遲疑,立刻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
在大漢帝國,商號往往以主人的姓氏加上所做的營生而形成的,有時候也會直接取一個吉祥如意的字眼為號。
從樂成入獄那天開始,魏相就奉天子的詔令,巨細無遺地清算樂成及親眷名下的田產、房產、錢糧和各種浮財。
“這多出來的三百萬錢,來路為何,快速速招來!”魏相逐漸進入了主題。
以至於自己還沒有做好決定,就被拿到這堂下來受審了。
“本官不與你二人虛與委蛇了,今日將你二人拿到此處,自然是要查你等的貪腐之事。”
除了驚慌之外,田延年更多的還是懊惱——他沒想到天子雷霆手段,十幾日就鬧出了這麼大的動靜。
如今,為了救自己一命,田延年將他們扔出來當自己的投名狀,天經地義。
魏相又看向了田延年,接著往下問道:“東門霸這車馬運輸的營生,一年可賺多少錢?”
“約莫有四千萬錢上下。”田延年擦著額頭上的汗,有些猶豫地說出了這驚人的數字。
四千萬錢,比一個萬戶大縣一整年的賦稅還要多!光這一筆橫財,就是一個萬戶侯啊!
簡直是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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