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頭顱和四肢亦被砍下,全部掛到了樹上。
這一日,當午時將要過去之後,未央宮終於有了動作。
許多謁者從未央宮裏的北闕之下縱馬而出,朝著長安城不同的方向跑去。
他們的目的地是朝堂重臣的宅邸。
也許是為了讓更多的人知道他們此行的目的,謁者們隻要經過人群聚集的地方,都會大聲地喊:“天子今日申時要開大朝議,百官公卿不可缺席!!”
大漢肇建至今百年,朝議不管是大還是小,都是在辰時召開的,還從來還未在午後舉行過。
長安城的百姓們自然知道今日為何會有這樣的變動。
一定是天子要和朝臣們商議關於霍光的事情了——首犯死了,還有很多人活著沒有處置呢?
尋常百姓們也想知道天子在朝堂上會說些什麼,但他們沒有資格接近那高高在上的未央宮。
隻能再耐心地等上一天了,到時候天子的詔書總會張貼到告亭裏麵去的。
北城郭,平安裏,許宅院門口。
劉病已和許廣漢這翁婿二人聽到謁者的喊聲,推門出來看熱鬧。
今日是他們兩人的休沐的日子,所以不用到暴室和掖庭去上衙。
二人並列站在門前,豎著耳朵仔細聽著,很快就明白發生了事情。
雖然品秩不高,但是他們離權力中心近很多,和尋常的百姓們比,自然知道更多的內幕。
今日這大朝議,恐怕就是對霍光及霍黨做一個最後的清算了。
走完這大朝議的過場,再下一道詔令,讓全天下知道霍家的歹毒,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
“伯父,小婿有一事不明,想要請教您。”劉病已非常恭敬地說道。
“何事?”
“伯父,這北逃的霍光等人真的是被山賊強人劫殺的嗎?”
“何出此言?”許廣漢問道。
“此事未免太巧合了一些,真相恐怕不會這樣簡單。”劉病已嚴肅地說道,比平日看起來要嚴肅得多。
“那依你所見,這真相到底是什麼呢?”許廣漢說道。
“愚侄以為,恐怕是縣官……”劉病已幾乎要說出真相了。
“莫要再說了!”許廣漢抬手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而後緊張地左右張望一番。
直到確定那些看熱鬧的行人都沒有注意到他們二人,才稍顯放鬆地放下了手。
“病已,你覺得縣官是一個怎樣的天子呢?”
“自然是一個明君!”
劉病已這麼說,並不隻因為天子恢複了他祖父和父親的身份,更因為天子本來就是一個明君:至少在北城郭的百姓當中,這是一件人盡皆知的共識。
“既然天子是明君,霍光是怎麼死的就不重要了。”
“愚侄明白了。”劉病已點了點頭。
“那一日在暴室獄前,縣官言下之意是要重用你,以後你在天子身邊走動,要小心謹慎,千萬……千萬不要因為失言而惹禍上身。”
“伴君如伴虎,縣官是明君不假,但是在這大漢之內,明君有時候也是……”
許廣漢仍然謹慎地沒有把話說完,但劉病已已經知道沒說完的那個詞是什麼了。
“謹遵伯父的教誨,從今之後,愚侄一定會小心謹慎的,絕不會再如過去那樣孟浪癲悖的。”
“好,你知道其中的輕重就好,以後有了機會,最好能尋到一個外放做官的機會,這長安城還是太凶險了一些,躲得遠一些更好。”
“唯!”
翁婿二人沒有再多說什麼,他們又故意高聲閑聊幾句“大除要準備什麼菜肴”“打幾升宣酒”的瑣事,才躲回了自家的宅院裏,緊緊地關上了大門。
尋常百姓,把這個年過好,才是最實在的。
今晚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