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死之人也不要錯漏。”
“唯!”黃霸應了下來,清清了自己的嗓子,就立刻開始有腔有調地背了起來。
“範明友以謀逆及貪腐罪論處,判磔刑及族滅,殺七十四口。”
【備注:族滅是殺直係旁係三代以內14歲以上之人,女子出嫁後可不殺。】
“田廣明以謀逆及貪腐罪論處,判磔刑及族滅,殺三十七口。”
“田順以謀逆及貪腐罪論處,判磔刑及族滅,殺一百三十五口。”
“任宮以謀逆及貪腐罪論處,判磔刑及族滅,殺二百一十五口。”
“霍禹、霍山及霍禹以謀逆及貪腐罪論處,判磔刑及族滅,三家共殺一百七十二口。”
“另有校尉及軍侯二百二十人以脅從謀逆論處,判梟首及族滅,二百二十家共殺七千三百零五人”
“淳於衍及所涉奴婢,判磔刑及族滅,十七家共殺二百九十口。”
“田延年、樂成、鄧廣漢等人以貪腐罪論處,判宮刑,親眷皆收為官奴隸。”
“另有官員七十六人以貪腐罪論處,按所貪金額定刑不等,梟首五十二人。”
“霍光四女及夫婿已不在族內,又查明並未參與謀逆及弑君之事,但平時定然有所覺察,故奪官削爵,奪去家訾,貶為庶民,流至蒼梧郡,無詔不得離開。”
蒼梧郡遠在交趾,霍光那四個女兒和四個夫婿,都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流放到那蠻荒之地去,無異於死路一條。
他們說到底也是劉賀的親人,能不背上殺親的名聲,就還是不要再背上了。
更何況,此去一路綿綿,不知道有多少意外,說不定就會像霍光一樣死在半路上呢?
終於,黃霸一口氣連著念了一刻鍾,終於念到了最後一個人——霍光。
“霍光及霍顯,以謀逆罪、貪腐罪及弑君罪論處,判磔刑及族滅,殺一百七十口。”
“雖有天子親賜的丹書鐵券,可以免一死,仍不足以抵罪!”
“微臣奏完,請陛下聖訓!”
說完,黃霸終於在劉賀麵前拜了下去,更是雙手高高地舉起了那厚厚的名冊,神情肅穆。
所有人犯的罪行都說得清清楚楚,證據證詞亦經得起推敲,絕無任何錯漏的地方。
沉默了片刻之後,劉賀終於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幾步,來到那玉階之前。
“霍氏有功,雖行悖逆之事,朕仍不忍其屍骨分離,將其葬到茂陵縣去吧,奉邑十戶。”
“陛下仁慈!”群臣山呼海嘯地說道。
所有人加起來,一共殺了萬人左右,夠多了吧?
劉賀覺得一陣輕鬆,但是也覺得有一些累了。
“霍亂到此為止,由繡衣衛繼續追查,其餘府衙不得再起事端,有誣告者,以謀逆論處。”
“謹遵陛下詔令。”群臣再次齊聲說道,似乎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霍光把持朝政那麼久,朝臣的拔擢都離不開他,說到底誰又與他沒有一些牽連呢?
但是,被霍光拔擢過不代表就是霍黨啊。
有心之人若是硬要繼續查下去,不知道會出現多少冤假錯案。
天子能夠在這裏及時地打住,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不管怎麼說,死了一萬人,沒有人再敢唱霍光這出戲了。
此時,張安世和丙吉隔著寬闊的大殿對視了一眼。
前者似乎有話要說,但是後者卻輕輕搖頭,張安世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一場大戲落幕了,但是戲台仍然還在,那就總要有人接著往下唱。
劉賀的心中卸下了一塊巨石,他看著朝堂上的百官公卿,覺得些許輕鬆。
終於可以沒有負擔地向前走了,大漢要真的掀開新的一頁了。
“舊事既然已經議完了,那朕還有幾件新事想要說一說。”
朝臣們不由自主地坐得直了一些,他們知道新的大戲開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