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關鍵的一點是,無人能夠在背後說任何的怪話——這可都是公平考試出來的,何人又能不服呢?
和韋玄成、劉安民一起脫穎而出的年輕人,雖然拔擢得沒有那麼快,但不少都外放出去當縣令了。
不管是九卿,還是縣令,人人都有一個好前程。
另外,天子今日沒有讓魏相他們幾人來溫室殿,也進一步證實了張安世等人的想法。
畢竟,魏相是法吏,韓增和趙充國是行伍之人,沒讓他們來議政,意味著此事與他們無關。
算來算去,那就肯定是科舉製度了。
這科舉製度,張安世他們見過了一次,自以為胸中有成算,所以倒沒有太多的疑問。
可沒有疑問,不代表沒有擔憂,他們已經形成了一種條件反射——天子總是會節外生枝。
而他們現在最擔心的一件事情,就是科舉製製度會不會成為大漢選拔官員的唯一途徑。
這一點和他們的利益是息息相關的。
“張閣老,一旦行了科舉製,這察舉製恐怕就要徹底廢除了吧?”劉德問道。
“也不算廢除,縣官以前不是說了嗎,先察舉,後科舉,算是二並做一吧。”張安世穩穩地說道。
這確實是天子幾個月前說的原話,想必應該不會再改了,但是萬一……所有人的心裏都沒有底氣。
“那征辟製呢?”劉德再次急急忙忙地問道。
“這門下吏想必仍然可以由長官辟除,但其餘的官吏恐怕就都要通過科舉來出仕了。”張安世解釋道。
“門下吏轉任他職的情況也很常見,如果保留了征辟製,那科舉製就形同虛設。”韋玄成在一旁說道。
“韋閣老說得對,如此看來,今日要議論的科舉製與之前不同,縣官又要節外生枝了。”劉德擔憂地說道。
天子確實喜歡節外生枝:霍光在時,天子喜歡節外生枝,霍光不在了天子還喜歡節外生枝。
“建德,伱家中的子侄輩個個都熟讀經書,難不成還怕這科舉不成?”丙吉故作輕鬆地笑道。
“怕也倒不是怕,隻是擔心一個萬一啊……”劉德沒有把話說完。
劉德的這一聲長歎,戳到了其餘幾個人的心上——確實,怕就怕一個萬一。
察舉製也有諸多限製,但他們還可以私下做些手腳,如果真行了科舉製,家中子侄輩就真的要從頭來過了。
“如果察舉製和征辟製都要改,那諸公覺得這任子製會不會也要改。”劉德終於是問到了整個問題的關鍵。
不管是察舉製還是征辟,與殿中諸人還離得很遠。
真正與在場這些朝堂重臣最息息相關的是任子製——這才是世家大族屹立朝堂不倒的。
所謂的任子製,就是在任的朝堂重臣,可以舉薦子侄輩為郎官,繞過察舉,直接出仕。
具體而言,就是“吏二千石以上,視事滿三歲,得任同產若子一人為郎”。
也就是說,兩千石以上官員,隻要任滿三年,就可以舉薦“同產若子”一人為郎官。
而同產若子,就是親兄弟和親姐妹的兒子,通過過繼的方式,還可以將範圍再擴大。
兩千石官員,在大漢已經是位高權重了,但算下來也有一百多人。
這可不是一百多人,而是一百多個家族啊!
隻要能夠在兩千石官職上安安生生地幹上十多年,那就可以推薦四五個子侄輩出任郎官。
這四五人之中,但凡又有一兩個人成氣候,就又可以延續下去。
子子孫孫無窮匱也,就可以保證一個家族在朝堂上屹立不倒。
劉德和張安世,都是通過任子製度出仕的。
而在場這些朝臣們的子侄輩們,幾乎也是通過任子製出仕的。
就拿張安世來說,三個兒子都被他“保送”當了郎官。
若是沒有了任子製,他們真不敢保證世世代代都有子侄能考上科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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