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公羊派是霸道,穀梁派是王道,朕是不講道理的道!
因為劉賀終於直觀地看到了“經學”這張盤根錯節的大網,看到這張網將大半個朝堂牢牢罩住。
就拿這夏侯氏來說吧,夏侯始昌、夏侯勝、夏侯建……一門三代,都是大儒,在朝堂上也一帆風順,官職都不低,子侄輩將來也能生發。
再比如說韋賢和他的三個兒子,都是千石和兩千石的官員。而再下一代的韋賞,日後也能身居要職。整個韋氏一門的榮耀一直延續到了漢哀帝時期。
這就是經學的可怕之處。
它沒有自己的意識,但是卻可以讓儒生和世家結成一張大網,不停地束縛大漢,最終將大漢勒死。
劉賀眼底流露出一絲殺氣,看向王式時都銳利了幾分。
這張網,一定要盡快剪壞。
“那就隻剩下這《公羊傳》《穀梁傳》了,朕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們是朕的死對頭。”
“陛下聖明。”王式毫不回避地說道。
劉賀當然有這個自知之明,《春秋公羊傳》和《春秋穀梁傳》那兩個博士官的位子還空缺著呢。
因為這《春秋公羊傳》博士官顏公孫和《春秋穀梁傳》博士官胡常,也參與到了反對劉賀給孝武皇帝上廟號的動亂中,所以跟著夏侯建一起被劉賀給下到詔獄裏去了。
雖然同樣被劉賀用錢贖了刑,但是他們可沒有夏侯勝那麼明事理,想讓他們幫著自己來對付其他的儒生,恐怕有一些癡人說夢了。
更糟糕的是,這公羊學和穀梁學恰恰又是當今最重要的兩門經學,與大漢朝堂的關係最緊密。
“王傅,你先與朕說一說這《春秋》的事情,尤其說一說《春秋三傳》的異同。”劉賀問到了最後一個關鍵問題。
“諾,老臣知無不言。”王式說罷,就開始向天子解釋這最複雜的《春秋》了。
《春秋》又稱《春秋經》《麟經》或《麟史》。
因為《春秋》記事的語言極為簡練,幾乎每個句子都暗含褒貶之意,所以又有“春秋筆法”“微言大義”的說法。
孔子曾經說過,編寫《春秋》的目的是“我欲載之空言,不如見之於行事之深切著明也。”
簡而言之,這《春秋》中蘊含著孔子的政治理想和政治評判。
於是《春秋》也就成了儒生直接參與朝政的行為準則。
比如說這“春秋決獄”就是其中的一個例子:出身儒生的官吏處置政事的時候,都會從《春秋》當中尋找依據。
但是因為《春秋》實在是過於“微言大義”了,隻看原文很難參透其中的深意,於是就衍生出了許多的“傳”。
在諸多的“春秋傳”中,影響最大的三部被稱為“春秋三傳”。
成書於春秋,由孔子好友左丘明所補的《左氏傳》。
成書於漢初,由戰國齊人穀梁赤所補的《穀梁傳》和由戰國魯人公羊高所補的《公羊傳》。
《春秋三傳》雖然都是對《春秋》的補充,但是他們補充的側重點卻又有所不同。
《左傳》則側重曆史細節的補充,《穀梁傳》《公羊傳》兩傳側重闡發《春秋》中的”微言大義”。
於是乎,後兩者就更受到儒生及為官者的熱衷,所以這兩家才被立為官學,而且是最重要的官學。
雖然《公羊傳》《穀梁傳》這都與治國理政有非常大的關係,但是內核卻有異同。
在加強皇權這一個問題上,《穀梁傳》《公羊傳》沒有太大的差別,但是二者治理國家的具體手段卻相距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