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支持皇帝新政,皆是阿諛奉承之徒,不如自宮當內官!
《易經》博士田王孫在太學有三十博士弟子,其中最出色三個分別是梁丘賀、孟喜和施讎。
他們甚至可以算是年輕一代中,才學和名望最高的儒生了。
韋賢和王式這些老儒,不止一次地誇讚三人將來可以開創一家之言。
雖然三人被並稱為“田門三傑”,但是品性和出身卻非常不同。
和出身寒微的施讎不同,梁丘賀和孟喜的家境則要優渥許多,他們祖上幾輩都曾經出過兩千石的官員。
而直到今日,叔伯輩當中,品秩千石以上者,也不在少數。
莫要小看這千石的品秩,在大漢現在的品秩等級當中,兩千石之下是比二千石,而後就是千石了。
品秩千石的官員要麼是陵縣的縣令,要麼是九卿二府的佐貳官,要麼就是都尉校尉……已經是人中龍鳳。
光是,一個月九十斛粟的祿米錢糧,就不是尋常普通人家可以比擬的。
他們不管走到何處,都可以被人高看一眼。
最關鍵的是,日後說不定還能往九卿的位置上走一走——到了九卿,就可以獲得“任子”的特權了。
而相比於梁丘賀,孟喜的出身就更加顯赫了,因為他的父親孟卿,本身就是東海蘭陵的治經大儒。
孟卿精通《禮》《春秋》二經,到了不惑之年才得了孟喜這個獨子。
老來得子,自然非常寵愛,寵愛過度就變成了驕縱,其性格難免有些狂妄。
孟喜十二歲的時候,孟卿就為其鋪好了求學的捷徑。
因為《禮經》內容太瑣碎,《春秋》又過於繁雜,於是就將孟喜送來跟田王孫學《易》。
在太學當中,孟喜就是那名副其實的“經二代”。
因為這層身份,大多數的博士弟子平日都不願意與他起爭執,甚至連恩師田王孫對他都是十分有禮。
再加上孟喜受到家學的浸潤,所以在讀經上確實也有天賦。
久而久之,那驕縱自滿、好大喜功的性格就越發明顯起來。
原本,施讎、梁丘賀和孟喜同為“田門三傑”,關係倒也還不算太差。
但是這幾日,隨著長安城裏的局勢發生了變化,三人的交情也與以往不同了。
儒生圍繞這“新政”優劣所產生的爭論越來越多,三人作為佼佼者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如今已決裂成了兩派。
一派是施讎,代表庶族;另一派自然是梁丘賀和孟喜,代表士族。
幾日的時間裏,這三人從太學吵到了鹹亨酒肆,又從鹹亨酒肆吵到太學,誰也不能說服誰。
因為論辯得實在太過於激烈,本就被驕縱慣了的孟喜常常惱羞成怒,從單純辯經變成了人身攻擊。
有好幾次,孟喜和梁丘賀甚至已經要大打出手了。
可是,施讎長得高大,手上的功夫也了得,總是一柄長劍掛在腰間,所以孟喜二人才不敢貿然鬧事。
經過這幾日的爭論,兩派的手下都各自彙聚起一班儒生,隱隱約約形成了年輕無聲中的“兩黨”。
此刻出言挑釁嘲笑施讎的,正是長得瘦弱陰柔的孟喜。
“孟喜,昨日你在鹹亨酒肆被我駁得啞口無言,今日還想再輸一次不成?”施讎朗嘲道。
孟喜的才學沒有施讎高,所以平時極少能占到上風,此次被戳到痛處,煞白的臉立刻紅了個透。
“施讎,你肚中連油水都沒有一兩,沒想到厥詞倒是放得很順暢!”孟喜尖酸地說道,引來擁躉的笑鬧聲。
“你與其和我等在這虛耗,倒不如開一個精舍,招些弟子,收幾條束脩來果腹。”一臉苦相的梁丘賀也詰難道。
“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樂亦在其中矣。不義而富且貴,於我如浮雲!”施讎坦蕩地用《論語》回答了嘲笑。
此間出身庶族的儒生也不少,如今又是孟喜二人先挑釁,施讎用《論語》回答更是“技”高一籌,自然引來叫好。
而孟喜和梁丘賀有些氣惱,臉色很是不悅。
雖然孟喜和梁丘賀身邊也有一些擁躉,但人數不占優勢,雖然要跟著鬧了一陣,卻也不成氣候。
“‘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是孝武皇帝和董子定下的大道,縣官要讓我等儒生再學百家,豈不癲悖?”孟喜反問。
“那隻是當時的大道,今日有更好的大道,自然應該要改過來,怎可一路走到黑!”施讎有理有據地說道。
“所謂正道,隻有一條,哪能胡亂地更改,否則與朝三暮四之徒有何區別?”梁丘賀一幅苦大仇深的表情說道。
“縣官說的是‘百家合流,獨宗儒術’,本就比董子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高明。”施讎之言又得到了讚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