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三雖然是鹹亨酒肆的二掌櫃,每個月的進項要高過尋常人家。
但是因為自幼節儉慣了,這烤鴨是極少買的,頂多買一隻其他飯肆的燒雞解解饞了事。
今日,他破天荒地買上這樣一隻,自然是拿來做登門拜訪的見麵禮的。
張三低著頭在巷道中走著,心裏麵想著那煩心事,更是一言不發。
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幾條鼻子靈敏的細犬,正跟在他的身後,對著那烤鴨躍躍欲試。
行到一處偏僻的拐角時,這幾條細犬終於忍不住了,嗥叫著撲了上去,準備搶奪那烤鴨。
幸虧張三最後回過神來了,在這千鈞一發織機,猛地將那烤鴨一提,讓細犬撲了一個空。
本就心情不悅的張三朝勃然大怒,狠狠地對著那群細犬咒罵了好幾句。
一時還覺得不夠解氣,又從地上撿起幾塊碎瓦當,朝那群不知死活的細犬扔過去。
待所有的細犬全部夾著尾巴逃走之後,他才罵罵咧咧地繼續往前走。
不多時,張三就來到了老兄弟關二住的巷子。
還沒等他走過去,就看到關二的宅院門口圍滿了人,臉上盡是看熱鬧時才有的幸災樂禍。
間或還能聽見吵鬧聲和咒罵聲從宅院裏傳來。
張三不知發生了何事,連忙一路小跑過去,硬生生在人群中擠開一條縫,來到了前院。
他一看到院中的情景,心中就已經明白了八九分。
鐵塔一般的關二滿臉通紅地站在屋簷下,顫抖的手中還提著一根杯口粗的棍子,一看就是剛剛發過飆。
關家大娘和那兩個生得同樣高大健碩的關家女兒癱跪在一邊,應該剛剛哭鬧過,此時臉頰上還有淚痕。
關二那十七歲的獨子關曠則昂著頭戳在院中,攥著拳頭一言不發,臉上有五指紅印,顯然已經被打過。
關家和張家不同,張家有三個兒子,而關家隻有這一個獨子。
雖然關二不至於溺愛關曠,但絕對非常看重。
張三和關二相識幾十年,是看著關曠長成的,還未見關二打過關曠。
今日如此反常,想必一定發生了“了不得”的大事。
“關二哥,今日這又是什麼回事,何至於動手嘛?”張三來到關二麵前問道。
“還不是這天殺的豎子,非要將我氣死不可!”關二忿忿地說道。
“關曠,你又做了什麼混賬事,將你的老父氣成這副模樣,還不快快下跪請罪!?”
張三又急匆匆地走到關曠麵前,扯了扯對方的衣袖,半真半假地嗬斥道。
“我隻是要去從軍而已,哪裏有什麼錯,為何要請罪!?”關曠分毫不讓地說道,把頭還昂得更高了一些。
“你看看伱看看,這豎子簡直不孝,不打死還留著做甚!”關二怒道,舉著棍子作勢要衝過來,張三連忙從中攔住。
圍在院門處那些閑人鄰裏看到院中再起波瀾,頓時又精神了起來,笑嘻嘻地對著院中的關家人指指點點。
“關二哥,消消氣消消氣,人多眼雜,莫要因為這豎子丟了顏麵!”張三擋著關二小聲勸說道。
“關曠,還不扶你的老母到後院去,真想氣死你的老母不成!”張三又轉向關曠不停地使眼色。
終於,關曠抹了一把已經半幹了的眼淚和鼻涕,就準備和兩個姐姐扶自己的老母到後院去暫避。
張三將烤鴨和食盒遞給了關家兩個女兒,而後又來到了宅院門口,拱手把那些看熱鬧的人勸走。
直到那薄薄的院門關上之後,張三才半扯半拉地把關二拽回了正堂,坐在了榻上。
“二哥,關家三代單傳,如今就關曠這一個獨苗,你難不成真要將他打死不成?”張三反客為主,給關二倒了一杯茶。
沒有了外人看熱鬧,關二的脾氣終於也收了回去,他歎了一口氣,將涼茶一飲而盡。
“唉,你當我舍得這樣打他?可這豎子非要去投軍,豈不是要去送死?死在匈奴人馬下,不如死在我的手裏!”
關二說到此處,狠狠地將手中的棍子扔到了地麵上,木棍反彈了好幾下,才非常不甘心地向門口的方向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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