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家訾三十萬以上的人戶,此次不得購買土地。
在這些購地政策的限製之下,原本已經縱橫連片的土地,又被逐漸分為了零零碎碎的小塊地。
三郡的土地兼並之風,得到了極大的緩解。
巨室大族自然是叫苦連天,但是普通百姓卻歡天喜地。
而除了百姓得利之外,中央朝堂當然也有不少的收益。
第一筆收益就是陸家被抄沒的那多達五六億錢的家訾,這簡直就是一筆飛來的橫財。
第二筆收益則是王豪猾他們的錢糧,雒陽縣九戶獻費三千萬,三郡幾十戶獻費五億。
第三筆收益則是土地買賣時由府衙所收的土地交易稅,這其中起碼又有億錢的利潤。
第四筆收益則來自水衡錢莊,無錢的農民為了購地隻能向水衡錢莊借貸,那一分的利息,加起來又是億錢。
光是這四筆眼前的收益,就有十幾億之多了。
除此之外,還有第五筆更大的收益。
因為三郡巨室大族出售的土地實在太多了,很快就造成了供大於求的場麵。
到了處置田宅的最後期限時,許多平日可以賣到七百錢一畝的田地,售價僅僅為百餘錢。
而原本隻賣一二百錢的田地,到了最後售價就是五六十錢了。
這個價格莫說是三郡,就是放眼整個大漢也是亙古未有的低價。
可是,魏相給巨室大族的時間實在太短了。
縱使跌到了這樣的低價,許多田宅仍然沒有賣出去,所剩者頗多。
為了避免自家的田宅被充公,豪猾們隻能又到縣寺郡衙求情,希望魏相能夠寬限一些時日。
日子定下來,自然是不能寬限了,但是魏相大人有大量,還是給豪猾們留了一條活路出來。
魏相“勉為其難”地下了一道命令,讓郡府縣寺出錢,將這些未售賣出去的土地購為公田。
當然,價格極低,平均下來一畝地的價格不過五十錢。
這近乎於“巧取豪奪”的命令,仍讓豪猾們感恩戴德。
於是乎,通過低價收買巨室大族的田地,少府和大司農起碼又可以有數十億錢入賬。
這還隻是徙民帶來的直接受益。
這幾百家百萬之家遷到平陵縣之後,朝廷賞賜的田宅肯定是不夠用的。
到時候就要在平陵縣購買田宅,那可都是少府管轄的公田和公地,價格自然不菲。
這些商業稅,按照成製全部都由天子的私庫——少府來征收,換句話說,也會成為天子的收益。
這就是更高層次的吃大戶。
巨室大戶就像一個個聚寶盆,盆裏積攢了大量的財富。
這些財富留在一處,就會變成土地,進而成為割據的仰仗。
徙民一事,可以將這些大大小小的聚寶盆掀個底朝天,盆內盆外的財富破天而出。
不管是誰,都可以分得一杯羹。
而分得最大一勺的,自然是天子。
這還僅僅隻是河南三郡的百萬之家,很快,其他關東各郡國的百萬之家也要著手遷徙了。
到時候,巨室大族們釋放出來的財富,更會是一個更加驚人的數字。
這還隻是溫和的社會改革而已:對部分利益集團下手,逼他們讓出一部分財富。
如果是更加劇烈的社會革命或者對外戰爭,那釋放出來的財富會更多。
用搜刮到的錢練新軍,再用新軍去搜刮更多的錢財。
這不就好起來了嗎?
……
時間進入五月底的時候,三郡的徙民終於陸陸續續地動身了。
雖然這些百萬之家的田宅已經被“剝奪殆盡”了,但是剩下來的家訾仍然非常驚人。
每家每戶,奴婢親眷,駿馬豪車,組成一支又一支浩浩蕩蕩的人馬車隊……
這些人馬車隊彙聚到官道上,成群結隊,緩緩地朝西移去。
半個月之後,他們就會到達平陵縣:到了那裏,會有另一個“酷吏”來幫他們開展新生活。
……
雒陽縣西門的城樓之上,魏相背手而立,看著官道上那些向西而去的人馬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