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知道,按照天子這種征稅的方法和力度,這目標一定能完成的。
反正,這是由天下所有的世家大族平攤,也不是他們一家一戶出血。
當張安世們以為“錢”的事情到此為止時,天子似乎還意猶未盡,又把另一件斂財的工具擺到了桌前。
“叔公,朕還有一件事情要與你商議……”
“陛下下詔即可。”劉德現在聽到叔公這個稱呼就覺得肝顫。
自從幾個月前在大朝議上被天子整治過一次之後,他再也不敢端這個宗親領銜的架子了。
他想明白了,自己的“劉”和天子的“劉”不是一個劉,在天子的心中,還不如昌邑劉氏的分量重。
所以,劉德寧願天子公事公辦地叫他“劉閣老”或者直呼其名“劉德”,都要比“叔公”聽得放心。
“大漢諸侯和列侯一年進獻的酎金是如何計算的?”劉賀明知故問道。
“陛下明鑒,按千人貢金四兩來算。”劉德回答道,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
酎是一種優質的精釀酒,釀造周期從一月一直到八月,還要分三次追加原料,而獻酎飲酎則是祭祀的重要環節。
孝文皇帝在位時定下了成製,每年九月在長安祭祀高廟時,要獻酎飲酎,諸侯和列侯要按封國人口獻黃金助祭。
定下的標準就是千口俸金四兩,餘數超過五百口的也是四兩,由少府驗收。
這不隻是天子向諸侯列侯搜刮錢財的一個手段,更是打壓他們的一件利器。
孝武皇帝就曾經多次以進獻的酎金成色不足為由,削奪諸侯和列侯的爵位。
就拿元鼎五年來說,孝武皇帝發兵攻打南越,列侯無人響應號召從軍獻費。
當年九月,祭祀高廟之後,孝武皇帝驟然發難,借列侯的酎金成色不足為由,一次性奪去了一百零六名列侯的爵位。
堪稱雷霆手段。
因此,進獻酎金就成了一件讓諸侯和列侯膽戰心驚的事情。
這就是皇權的靈活性,孝武皇帝這樣做是英明神武,孝昭皇帝這樣做恐怕就是癲悖了。
劉賀當然要像孝武皇帝一樣,甚至要比孝武皇帝更英明神武。
“叔公,若朕沒有理解錯的話,這酎金是祭拜高廟時的助祭品?”劉賀笑著問道。
“陛下聖明。”劉德惴惴不安地答道。
“祭祀高廟要有酎金助祭,祭祀太宗廟是不是也要有酎金助祭,對了,還有世宗廟……”劉賀慢慢地伸出三個手指頭。
劉德當然明白天子是何意,心中一陣苦笑,不僅是世家大族要苦一苦,這諸侯和列侯也要苦一苦了。
“陛下聖明,比微臣看得遠,請陛下下詔,明年起諸侯列侯要向三廟獻酎金,千口十二兩,陛下覺得如何?”劉德問道。
“叔公算錯了,不是十二兩,是十六兩,祭祀先賢祠也有獻酎飲酎的環節,當然也要有酎金。”劉賀笑道。
“陛下聖明。”劉德心中長歎一聲,麵色如常地答道。
天下郡國控製的人口有七百萬口之多,千口十六兩,一兩黃金等於萬錢,那一年的酎金就折合十一億錢,是原來的四倍。
這又是少府一大筆進項,何止是讓諸侯出血,簡直是給諸侯放血。
看來,這諸侯和列侯也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而且,還不知道多少諸侯列侯會因為酎金成色不足而丟掉爵位。
劉德有苦說不出啊。
直到這時,劉賀在“錢”這件事情上終於心滿意足了,他放下了手中的爰書,拿起了下一冊與科舉相關的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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