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閱場中有三千巡城亭卒,又怎麼可能給他們留下這個機會了。
早在韋賢義正詞嚴地痛斥韋玄成的時候,就有強弩甲士上好了箭矢,提防這一小撮逆賊了。
所以,韋莊等人剛一衝殺出去,準備好的強弩甲士就放箭了。
一陣慘叫之後,這些“亡命徒”紛紛倒下,衝出去不到十步,就全部慘死在了點兵台下。
韋莊和韋由這兩個最受韋賢器重的孫子,每人都中了七八矢,麵目全非,一個慘字不足以形容。
韋玄成臉色鐵青地抬起了手,強弩甲士們才停止了射擊。
但是,又有上百把強弩的望山對準到了韋賢和丙顯四人的身上——他們是場間僅剩的亂臣賊子了。
“父親,放下兵器,束手就擒,還可以保住一條性命!”韋玄成有些慌亂地嗬斥道。
“哼,走上了這條絕路,又豈有後退之言!”
韋賢說完這句話,眼中就閃過了一絲決絕!
突然,這三朝的老臣舉起了手中的劍,作勢就要衝向對麵的巡城亭卒。
韋玄成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變故,下意識就將舉起來的手給揮了下去。
那些神經緊繃的強弩甲士得到了命令,立刻開始扣動扳機。
眨眼間,韋賢這八十多歲的三朝老臣就幾十支箭簇射死了。
而跟在他身邊的丙顯三人也被殃及,全部都當場殞命,死不瞑目。
一個時辰,三輔校閱場中就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反賊了。
韋玄成看著父親死在麵前,臉色蒼白,身形搖晃幾下,差點摔下了點兵台。
但最後他還是站住了,他明白自己的父親最後為何那樣衝動。
韋賢不是要讓韋玄成背上弑父的罵名,而是要讓天子看到韋玄成的忠心,這就是前者為韋氏做的最後的付出。
韋玄成咬了咬牙,狠狠地向身後喊了一聲:“來人!”
“諾!”七八個三輔衙門的屬官站了出來。
“將這些反賊的人頭割下來,準備傳閱全城,以震宵小!”
“唯!”
“而後,所有人跟隨本官入長安城平叛!”
三輔校閱場的謀反大戲就這樣告一段落了。
丙吉的一個兒子,張安世的兩個兒子,韋賢的兩個孫子,再加上一個韋賢……
這些世家大族的骨幹們,就這樣莫名其妙地丟了性命,而且死得毫無意義。
……
當韋玄成率領三千巡城亭卒趕往長安城的時候,整個長安城已經亂了起來。
半個時辰之前,韋玄成“騙”韋莊送出來的消息,早已傳到了張安世手中。
後者以為丙顯等人得手,立刻就在張府下發了謀逆的命令。
在各家宅邸蓄勢待發的世家奴仆們破門而出,揮舞著手中那亂七八糟的兵器衝向各自的目標。
這時候的長安城還不算熱鬧,尤其是南城和東城,本就以宮殿和衙署為主,所以人口很稀疏。
數千家奴從不同的方向湧出來,喊殺聲在空蕩蕩的官道和閭巷中震天動地,聲勢浩大。
在這陣陣的喊殺聲中,“有人作亂”的消息飛快地傳播了出去,僅僅半個時辰,就人盡皆知了。
不管什麼身份,不管什麼立場,隻要是沒有直接參與這場陰謀的人,都如同水鴨一樣驚慌失措。
喊殺聲,哭鬧聲,求饒聲,笑罵聲……這些刺耳的聲音彙聚到了一起,如同滔天洪水一樣,席卷四麵八方。
按照張安世等人的計劃,七成家奴會趕往北闕廣場,率先對未央宮北門發起進攻,等待後續援軍。
三成家奴則會分頭攻打幾處要緊的府衙——這些地方要麼掌管兵器,要麼有錢糧,都是要害之處。
至於說閭巷中那些尋常的宅邸,並不在張安世等人的眼中。
他們不是趁火打劫的賊匪,更不是鼠目寸光之徒,自然不願傷及無辜百姓,更何況城中本就有他們的故舊。
可謀逆之事一旦開始,又怎麼可能完全按照他們的設想運行呢?
參與此事的奴仆本就想要一夜暴富,如今衝殺出來,自然想要趁亂撈到一筆浮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