潑過來的是一整桶汙水。

有好幾個穿著白塔學校校服的孩子,成群結隊氣勢洶洶地趕過來,有人用力朝他砸石頭:“不是讓你滾出去嗎?誰讓你進來的!”

那幾個孩子看起來有的十幾歲,有的比時潤聲還稍小些,不是向導就是哨兵,看校服的顏色,都是白塔學校相當出色的學生。

他們個個盯著時潤聲,都恨得咬牙切齒,有的臉上甚至透出陰沉冷厲。

時潤聲屏蔽掉了領域外的聲音,將那些汙水盡數隔開,卻還是被砸過來的石頭擦過額頭,血跟著湧出來。

小緘默者抬手抹了下傷口,秀氣的眉骨和眼睫已經染上一片血色。

“我是來取委托,很快就走。”

時潤聲站在領域外,溫聲向他們解釋:“不會打擾村子,也不會做壞事。”

當初驅逐時潤聲的,是他父母所在小隊的那個村子。在那之後,時潤聲就無法再進入屬於那個村子的任何地方,包括他父母的墓地。

小緘默者其實沒有真正的家,大多數時候都跟著隊伍東奔西跑,平時則待在杜家院子的角落,或是那間不起眼的小柴房。

做委托的時候,時潤聲也隻是在周邊的村落領木牌,他不在村子裏多留,領了委托就走,通常情況下都不會出什麽意外。

可凡事也總有保不準。

偶爾會有這種時候,恰巧遇上其他小隊的孩子為了掙學分,也來領委托。

時潤聲認得這支小隊,這些孩子的父母都參加過那場任務——哨兵和向導很少能獨活,即使沒在當時就雙雙犧牲,留下的那個也會在重創下失去“聲音”。

這些孩子大都已經成了孤兒。雖然在覺醒成為向導和哨兵以後,就有白塔學校照顧,未覺醒的孩子也有村裏補助,但每次見時潤聲依然恨之入骨。

時潤聲修好了額頭上的傷口,他回頭飛快看了一眼,確定領域裏聽不見聲音,才放下心:“我隻是來換一點兒吃的,馬上就走了。”

“你憑什麽換吃的?”為首的男孩冷笑,“你爸媽害死了那麽多人,你憑什麽還腆著臉來村子裏做委托?你有這個資格嗎?”

“任兆,我爸爸媽媽沒有害死任何人。”時潤聲說,“傷害人的是一隻失控的古獸靈,那是一場很危險的任務。”

時潤聲對他們說:“他們沒能完成任務,我會承擔起這個責任……”

小小的緘默者站得很直,聲音還是秉性所致的溫潤柔和,語氣卻很堅定,肩背都不肯彎下來。

那幾個孩子捧腹:“你?一個緘默者能承擔什麽責任?!少說笑話了——你們除了血包什麽也別想當!”

“你爸媽看見你這麽廢物,都要被氣活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