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戰況大家都知道。
異常的慘烈。
於此刻的他們來說,死亡已經不隻是之前嘴裏的戲言。
或許再次試探之後,便是最終的決戰。
而隻要上了戰場,便要有隨時戰死的準備。
原本大大咧咧的程處默,今日仿佛也格外的沉默。
隻說了幾句,便如同悶葫蘆一般。
趙辰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很長的一段時間,兩人都沒有再開口。
“今日我去見了從鬆州城逃出來的百姓,缺衣少食,又是大冬天,這樣耗下去,十多萬百姓到最後剩不了幾個。”
“老牛頭不會看著那麼多人死在這裏,他會孤注一擲的,剛才他把不少將領們都叫過去了,九成是在討論明日進攻的事情!”坐了一陣之後,趙辰才開口,緩緩與程處默說道。
“唔,俺早就料到了。”程處默點頭,卻是愈發的沉默。
良久才抬起頭,看向趙辰,咧嘴笑道:“趙大,你在長安的時候可不這麼悲觀,那個時候你都是信心滿滿,不管遇到什麼事情,你都能輕易的解決掉。”
“俺家老頭子都說,隻要你想去做的事情,絕對可以做到。”
“你最近這是怎麼了?”
趙辰張了張嘴,臉上露出自嘲的笑容。
他哪裏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在長安城,他的對手都是一些講規矩的人,趙辰有的是主意對付他們。
可這裏呢,那是真真正正的戰鬥。
太過於直接的戰鬥,趙辰發現自己一時間竟然沒有任何的辦法。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被戰場的慘烈給嚇到了。”趙辰搖搖頭,略帶自嘲的笑道。
如今形勢危急,他不能讓程處默也跟著喪失信心。
“嘿嘿,俺第一次上戰場的時候,是被俺家老頭子趕上去的,那時候也才十三歲,娘的,老子都尿褲子了。”
“不過還好,命算是保住了,俺其實一點也不喜歡打仗,俺就想著,能安安心心的在長安城做個混吃等死的紈絝。”
“當然,俺得跟著你,因為你會幫我。”程處默撓撓頭,臉上露出一絲懷念之色。
趙辰又不說話了,看著已經漸漸暗下來的天色,久久不語。
過了許久,趙辰才起身,看著程處默的臉,緩緩道:“我回去了。”
“唔!”程處默隻是點頭。
趙辰笑笑,伸出手在程處默的胸口上重重的砸了一圈,說道:“拿下鬆州城後,我們就回長安。”
“好!”
……
翌日清晨,攻城的號角聲再次響起。
成群結隊的大唐士兵再一次湧上鬆州城。
趙辰騎在小馬駒背上,旁邊便是牛進達。
此刻的牛進達雙眸布滿血絲,臉上有些疲憊,許是昨夜一晚上沒睡。
“投石機!”牛進達朝身後揮手。
趙辰看過去,便見幾十台投石機往前,有士兵舉著火把。
“火罐?”目光落在投石機旁邊的黑色罐子,趙辰心裏微微一驚。
火把點燃火罐,投石機將點燃的火罐拋射向鬆州城牆。
火罐在城頭炸裂,碎片激射出去,城頭頓時響起一片哀嚎。
燃燒的火焰裹在吐蕃士兵身上,壓根就拍滅不了。
城頭上的吐蕃士兵頓時亂做一團。
大唐將士見狀,軍威大振,一掃昨日的頹勢,紛紛朝鬆州城牆衝來。
“趙辰,可見過這東西?”牛進達麵無表情的看向趙辰。
趙辰沒有說話,目光卻是緊緊的盯著前方的不斷在城頭炸裂的火罐。
戰鼓轟鳴,烏泱泱的巨浪再次朝鬆州城席卷。
今日的攻城似乎順利了不少,吐蕃士兵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肉眼可見的,有一些士兵已經衝到了城樓上,正與吐蕃士兵短兵相接。
情況似乎開始明朗,便是牛進達的臉上,此刻也露出一絲輕鬆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