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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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端午時節,殘春都退盡了。昊國大地上,熱浪肆虐。

豆蔻幷不怕熱,熱了她才有精神。植仙體質使然,她在夏天時顔色最盛,最鮮艶。皮膚被太陽一蒸烤,生機都煥發了出來。越照越潤,越照越粉,再凝上一層薄汗,就像三月桃花染了清露。

王爺瞧書時,她總愛在門外站崗,以體現一名末等兵的微末價值。一枝獨秀地杵在烈日下,叫王爺瞧著心裏鬧得很。

這日午後,他沒去太學。穿了一件白色的綃衫,在書房裏做編修詞典的活兒。

這是個細水長流的慢活兒,得耐著性子來。他的人靜在那裏,心裏卻鬧成了繁花似錦,半天也沒捋出一個詞條來。

他抬頭對門口看看,終於忍不住說,「豆豆,你搬個椅子坐裏頭站崗。」

豆蔻扭過一張粉津津的臉,困惑地問他,「坐著怎麽站?」

這無頭無腦的王爺,一個人能同時坐著又站著?

王爺被自己的蠢話尷尬住,忽然「噗嗤」一聲失了笑。

這是他頭一回對她露出這麽大幅度的真笑。這一刻,豆蔻無師自通,明白了什麽叫「千金難買一笑」。她神情一軟,對他露出一個慈藹的笑來。瞧把你給俊的!她眼裏說。

王爺緩緩地把笑容憋回去七成,渾身都自重起來,不跟她眉來眼去的。這傢夥已是個情癆症了,再勾得她七葷八素,要死要活,怕是不妥。

既然不娶她,就不能有狎昵之態。王爺是這麽想的。雖然他心裏經常發脹發燒,幻想和她一起狎昵會是怎樣的美,但作爲一個體麵、矜貴的男人,他隻允許自己在心裏無恥無恥。

是打何時起的?他對豆豆有了許多無恥的心思。

每個夜晚,都抱著這些心思入夢。現在手捧聖賢書,也滿腦子的「心思」在翻滾。他想:我是不是在女色上虧空太久了,怎麽成了這副樣子?

院外忽然響起了香枝鬼祟的聲音:「豆豆,豆豆啊.......」

豆蔻說,「王爺,我去把香枝這傢夥打發了。整天跑來作祟!」

「你走吧。杵這兒礙事得很。」他垂著眼說。

「是,屬下告退。」豆護衛正中下懷,脫繮地飈了出去。

香枝挎著籃子等在墻外。兩人一聚頭,調皮搗蛋地竊笑了會兒。

「豆豆,你忙不忙?我們去採些鳳仙來染指甲?」

「我是護衛,染指甲像什麽話!」

香枝笑說:「你還真拿自己當個正經的兵呢。你不染就給我染。」

兩人踏著笑聲遠去了。

王爺被遺棄在書房裏,心裏終於不再繁花似錦了。可是卻好像缺了什麽,空落落的。他深深地吸口氣,把心思凝成一縷,放在了書卷上。

不一會兒,墨字好像都融開了,變成了一張如花似玉的笑臉。他的眼睛盯著自己的幻覺,滿心脹滿了嘆息。

過了半個時辰,他終於坐不住了,起身往外走去。想瞧瞧那傢夥在瞎玩什麽。

穿過蓮塘,拐過竹林,他聽到有人在說話。

是呼雷那傢夥,在和劉元抱怨香枝呢,說香枝如何作踐他。日子沒過頭了。

粗嘎的破鑼嗓子說,「......她把脖子割傷了,老子心疼壞了。堂堂一個王府統領每天賠小心地伺候著!不怕劉爺笑話,我親自給她下的廚!」

劉元驚呼了一聲,一句「你是不是男人」的質問含在了這聲驚呼裏。

呼雷氣鼓鼓地說:「她不念我的好就罷了,還挑三揀四,沒一樣稱心的。每次做飯前我問她吃啥,她說隨意。等老子把菜弄熟了,她就不隨意了。稍微鹹一點,她就慘叫一聲,說嗓子被齁倒了。老子給她燉次鴨湯吧,她嚐一口就說,怎麽有股痔瘡的味兒?」